同月,秋風乍起,山野紅黃相接,落葉飄零滿地,正是好風景。
鐘攸序看着宮道上散落的落葉,忽然覺得,日子竟過的這般快。
……
………
咻咻咻!
日頭正烈,馬蹄踏過樹葉發出清脆的咔嚓聲響。
白刃閃光,旌旗蔽日,是以,帝王以驅逐野獸為樂,大辦圍獵。
圍獵地點定在了京都城郊,那兒的正南面有一座山,山上圈養着許多野獸。
狩獵場内,隻見一群騎射高手身着勁裝外披铠甲騎在馬背上奔馳着,号角聲轟鳴刹那——嗖!
便有萬千箭矢劃過天際,刮着風發出尖銳的呼嘯聲。
塵土飛揚,喊叫聲不止,喧嚣聲不絕于耳。
據說,今年圍獵的魁首,将會收到皇帝的嘉獎——
帝王的題字以及一對紅寶石魚紋銅鏡。
這銅鏡是外邦朝聖之貢品,極為難得。
所以,衆人紛紛摩拳擦掌,準備一展身手。
與此同時,年輕的帝王坐在營帳前,看着幾個武将争先揚塵而去,暗自搖了搖頭——
果然圍獵場上沒有上官铮,就是這般無聊。
想想每次圍獵,都是這人奪得第一。
每每此時,其他武将們總是會用一種幽怨的眼神看着他。
“唉。”
他輕歎了聲,隻可惜,此時人卻不在。
“陛下,可是乏了?”
在男人身旁,一位姓劉的侍從小心翼翼地問道。
“朕沒事,隻是覺得有些無趣。”男人揮袖,一副怅然的模樣,他看着天空中昏黃的太陽。
怎得烏雲蔽日呢?是要起風嗎?
“今日的太陽不太好啊。”
“是啊,陛下可感到悶熱了?”
“倒也沒有。”
男人垂眸,“欽天監選的日子。”
忽的,一陣狂風吹過,風沙迷眼,鐘攸序沉聲問了句,“婠婠呢?”
“回陛下,公主殿下她正随鎮遠侯家的小姐玩兒呢。”
“哦?是嗎?”
“陛下放心,周圍有人跟着呢。”
劉侍從笑呵呵地為他遞上一杯茶,“奴才方才看到公主殿下可是很開心呢!”
“她開心就好。”
鐘攸序接過茶杯,手指輕擡蓋子吹走水上茶葉,“多派人去跟着些,此處刀劍無眼,注意些莫要傷到了。”
“是。”
劉侍從應聲。
……
“殿下!看我為你赢下今日的頭彩!”
上官芷身着烈焰紅衣,在一衆糙漢子裡格外面明豔,她手拿一把銀色長弓,漆黑的長發利落束起,兩腿并緊騎在馬上。
她這番模樣,總是透着幾分其父上官铮的影子。
“好!”
鐘婠婠擡頭笑意盈盈地看着她,“那我可就等着你滿載而歸啦!”
“那必須!我去了!”
“好!”
鐘婠婠後退一步,朝她揮手,“加油!”
“駕!”
隻見上官芷雙腿用力,随即便騎着馬揚塵而去,沙土彌漫的瞬間,鐘婠婠稍稍後退了幾步,未曾想卻還是被風沙迷了眼。
“咳咳咳!”
她掩唇輕咳。
在她身旁,穆十一與東方宿兩人之間暗流湧動。
東方宿反應快些,隻見他輕輕扯住了女孩的衣角,用褐色的寬大袖子遮住了彌漫的塵土,“殿下,此處風沙太大,您快進營帳内吧。”
“沒關系。”
鐘婠婠咳嗽了幾聲,調整好氣息望向穆十一,“十一,趁此熱鬧時候,不如你也去玩一玩,總跟着會不會太無聊些。”
“不會。”
穆十一垂頭看她,将自己的披風蓋在她肩上,“能陪着殿下,怎麼會無聊。”
“那好吧……”
鐘婠婠從他手裡接過披風的系帶,自己系好,笑意盈盈道,“那咱們去找個避風的地方。”
“好。”
少年颔首。
這時,東方宿卻停住了腳步,柔聲道,“殿下,臣想去試一試。”
鐘婠婠回頭,發出疑問,“你會騎馬?”
對面少年溫潤一笑,“殿下,可想要一隻小兔子?”
聞言,鐘婠婠輕輕颔首,“好,你去罷。”
“是。”
少年歪頭看着她。
穆十一見他的樣子很是意外。
這人,竟然少見地沒有貼着殿下。
但他也沒想太多,隻是默默陪着女孩走回了營帳。
而就在兩人入了營帳之後,忽聽一陣狂風吹拂,聽聲音像是掀翻了許多東西。
鐘婠婠在營帳裡,都聽見了不少宮人侍從們的驚呼。
她看向穆十一,後者立馬會意,幾步走出營帳外探頭看了看情況。
“殿下,要下雨了。”
話落,隻聽嘀嗒兩聲,随即便轉為瓢潑大雨。
“哇塞。”
濕冷的空氣進入鼻腔,鐘婠婠噔噔幾步走到營帳門口,伸出手掌接了些雨水,看罷感歎了句,“zhangzhang的。”
“哼。”
少年輕笑,隻覺得女孩此舉甚是可愛。
緊接着,他從懷裡掏出一張手帕,彎腰隔着手帕将女孩的手掌細細擦拭,“嗯,髒髒的。”
饒是鐘婠婠見過各色美男,此時也還是稍稍愣了一下,随即紅了臉頰。
“你你……”
她你你你說了半天,最後隻是擠出了句,“哇,十一你變了。”
“……”
穆十一低着頭,嘴角挂着笑,“嗯。”
……
…………
大雨瓢潑。
過去了許久,雨勢絲毫不減。
眼看那雨水都要漫過營帳的門檻了。
鐘婠婠眯眼看着,問了句,“阿芷他們是不是還沒回來?”
穆十一擡頭,正往火堆裡扔柴火的手一頓,“屬下去問問。”
說罷,他便一把掀開營帳的簾子,冒着雨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