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中的胡須明明還在随風淩亂着,可是老者此時的笑意卻是直達眼底。
他那雙滿是皺紋的臉上帶着些柔和,他道:“殿下,您是對的,的确不是疫病啊……不是啊!”
老者開心道:“這……”
他指着那井水,“确實是那水的問題。”
“當真?”
鐘婠婠看向他,眸光亮如星辰。
“自然當真,草民研究了五十餘載醫術,曾走遍大祁周邊,草民覺不會認錯!"
“想不到您竟如此鑽研。”
上官芷在一旁感歎道。
五十餘年,這是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獻給了醫術啊。
“幸虧如此啊……這水中的确摻了東西!殿下,今日衣食可要萬分注意啊!”
那老者對着女孩囑咐道。
“這隻是一處井口,咱們還是要多看一些。”
鐘婠婠點頭。
于是,幾人又朝着其他方向而去。
片刻後……
“這簡直太壞了!”
上官芷大馬金刀往地上一坐,眉宇間滿是怒氣,“到底是誰?在如此多的井水裡下毒危害百姓?!”
“你說的沒錯,我的确是想不出到底是誰會如此做。”
鐘婠婠走到她身旁,将她從地上拉起。
“如此一來,這兒的水都不能喝了。”
“那怎麼辦?沒有水,人還能或嗎?!”
上官芷站起身來,擔憂道:“就連我現在跑了一上午,也是很渴了。”
說罷,鐘婠婠從袖口中掏出一個果子遞給她,“先吃這個吧。”
上官芷一隻手接過,狠狠咬了一口,“唔!好酸。。。。”
“這樣就不渴了不是?”
鐘婠婠含着笑意看向她。
上官芷則嗔怪地看着她,“殿下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開我玩笑!”
“那不開玩笑了,我活躍一下氣氛嘛。”
鐘婠婠扭頭看向大夫,“那您可知道這毒來自何處?又如何能解呢?”
“這……”
那大夫皺了皺眉頭,頗為為難的樣子,“殿下,其實這毒名喚七日盡,産自盛國邊境,在那裡住着一支極為神秘的部族,那兒的人都是以毒藥為食,百毒不侵,而七日盡則是他們族内人對抗外族人的毒藥,即為七日盡,那麼中毒者必是七日而絕,初期像極了感染疫病,後期則全身腐爛而死。”
“好可怕的毒!”
聽到他這麼解釋,上官芷隻覺得自己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草民也是很久之前遊曆時見到過一名此部族中人,與他想聊甚歡互相讨論醫術,他也曾告知過我此毒如何解……隻是,這解藥難尋啊……”
老大夫搖了搖頭,滿面愁容。
“您盡可說,我們定會全力尋找。”
鐘婠婠認真道。
“這……”老者遲疑了下,“這解藥乃是……”
誰料,他話還沒說完。
隻聽“嗖”地一聲,竟不知從何處射來一支箭,直挺挺從老者右側貫穿延咽喉!
刹那間,血流如注。
鐘婠婠就站在老者對面,溫熱的鮮血就那般噴灑了女孩一臉。
沉默,沉默。
鐘婠婠隻聽得自己一陣耳鳴。
而後,身後穆十一快速将她拉入自己懷中。
“殿下!”
他大聲呼喊着。
但是女孩卻猶如什麼也聽不到一般,鮮血噴在了她的睫毛、眉宇間,她愣愣的眨了幾下眼睛。
而後,隻看見對面的白胡須老人倏地倒下。
死不瞑目——
一股血腥氣頓時蔓延開來。
鐘婠婠猛的回了神,快速爬到老者身旁,抱起他,聽着他用那近乎無聲的嗓音沙啞的說着——
“解藥……乃……親人血肉……殿下……定要……破,此局……救……萬民……”
他顫抖着,從懷裡拿出一本被鮮血浸泡了的破舊書本,“此乃……草民……畢生所學……請殿下……幫我……保……”
保管二字并未說完,他便猛然垂下了手臂。
鐘婠婠眼中無淚,但聲音已然帶着些哭腔與怒意。
“好。”
她接過老人的醫術,站起身來怒目掃視四周,大喊:“不管你們是何人!是何目的!今日既敢傷我大祁百姓,來日,我定要你們以骨肉償還!”
她聲音清亮,透着滔天怒意,而在遠處,兩道黑色身影隐隐挪動着,片刻後,消聲無息。
而另一頭,,鐘婠婠緩緩蹲下,一隻手輕輕拂過老者雙目,柔聲道:“您請安息。”
“我定會為您……讨回一個公道。”
不遠處,匆匆跑來一個書吏。
此人鐘婠婠記得,是沈清身旁的人。
“殿下!”
來人行色匆匆,語氣急促,“出事了!”
“出了何事?”
鐘婠婠應道。
“是我家大人他……”
那書吏眼尾通紅,“他也染了病!”
……
……
幾人匆匆趕回府中。
隻見沈清屋中圍着層層帷幔,院外站着許多侍女仆從,滿臉焦急卻又不敢入内,隻得在院中焦急的踱步。
見鐘婠婠幾人回來了,便如同有了主心骨一般急匆匆上前,片刻後又覺不妥,又紛紛後退。
還是鐘婠婠沉聲解釋道,此為下毒,并非疫病,這才讓衆人如釋重負般松了口氣。
鐘婠婠臉上血迹還未洗淨,她很關心沈清。
于是又急匆匆走進屋内探聽沈清狀況,隻見屋内站着幾個蒙着厚重面罩的大夫,幾人面對躺在塌上的沈清滿是無奈。
一聲又一聲的歎息入耳,鐘婠婠走上前去,将幾人齊齊驅趕。
那邊,沈清聽到動靜,啞着聲音呵斥道:“殿下!您怎麼來了?此處危險,快離開!”
“沒事的。”
鐘婠婠饒過重重帷幔。
屋子裡不見光亮,隻看見沈清病恹恹躺在塌上,面色蒼白多了幾分憔悴。
“我倒是很少見過先生如此脆弱的時候。”
鐘婠婠笑着,走進些這才發現在沈清身旁,竟然還站着一陌生身影。
哦,也不是那麼陌生。
鐘婠婠見過,是那日與沈清共撐一傘的女子。
她擡頭,細細端詳那人——
巧目盼兮,秀豔明媚。
是個很漂亮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