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内,快要熄滅的火光倒映在少年的臉上,眼裡的光也随之黯淡,他默默抱着腿,聽着外面寒鴉聲,沒有多餘的想法。
一個人安靜時,總會想起讓人不開心的事情。
年幼時,因着母親不在身邊,父親又早早去世,家裡的仆從在母親交代下,讓他少惹事,盡量避着那些人。
可世家公子就喜歡招惹他,常常奚落他:“你知道你母親為什麼不要你嗎?因為你不乖。”
明明都是光風霁月的公子,說出話卻那般惡毒。
年幼的年司珏睜着大大的眼睛,烏黑的眼珠裡快要流出淚水,他開口解釋:“不是的,我、我很乖的。”
那些人卻還不放過他。
“那你母親怎麼不喜歡你,把你帶在身邊。我知道了,定是你母親重女輕男,哈哈哈哈,你若是是個女子,不用你說,你母親也定把你帶在身邊。”
年司珏向前,推了一把他:“不許說我母親。”
……
年司珏眼睫微垂,遮住眼眸的光,他在想陛下毫不猶豫抛下他的場景。
為什麼?
為什麼所有人可以這麼輕易把自己放下?
山洞内,火光若隐若現,直到最後徹底熄滅,蜷縮在角落的少年,眼角劃過一滴清淚,他哭了,卻沒有聲音,隻是頭埋在腿間如以往那般。
他不開心,他好想讓陛下哄哄他,陪陪他。
陛下不喜歡他,是不是因為他不夠溫柔小意?
年司珏迷茫了。
想到之前陛下還在衆人面前護着自己,不嫌自己丢人,拉自己上馬,但等到自己像個野蠻人拿着長木倉來到陛下跟前,陛下甚至不願意瞧自己一眼。
他并非沒有心,隻是下意識不敢細究。
白日,陛下跌落懸崖,甯肯被亂箭射死,也要下意識躲避他的擁抱,還有她望向自己的眼神,淺褐色的眸光平靜又冷漠,仿佛是個陌生人。
這些他統統接受不了。
年司珏眼裡浮現淚花,他透過朦胧水光望着自己的手腕,面上的神色看不清楚。
他将頭上的金簪取下,在山洞磨着金簪尖銳處。
外面的光不再進來,他黑發披散,拿着金簪對準自己習武的筋脈重重紮下去。
他牙根緊咬,面目痛苦。
鮮血流的很多,順着衣服滴下來。
他眼前慢慢沒了焦距,在昏過去之前,他想,或許就這樣死了,也不錯。
畢竟,沒人喜歡他。
*
“你跟他有仇?”
等他們從客棧出來,張紅試探性問。
明卿搖搖頭。
“那可不像,你看他的眼神很冷漠。”
“我對陌生人都這樣。”明卿不以為意。
張紅笑了,黝黑的臉上露出兩行燦爛的大白牙:“你過來找我買梨的時候,看我的眼神可不是這樣。”
這話引得明卿思考,心大的認為自己隻是面對劇情中的重要角色表情太過嚴肅,讓張紅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