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愣在原地,無措又惶恐。
“蠢貨。”腦海中的大年司珏忍不住冷笑,嘲笑對方。
“像陛下這種心神都被國事牽憂的人,怎麼可能喜歡你這種拎不清的人,還不如把身體交給我,我幫你赢得陛下的芳心。”
小年司珏不為所動。
“你防備我?這個世界你最不該防備的就是我!”大年司珏幾乎怒吼。
小年司珏還沉浸在陛下厭惡他的情緒中。
等大年司珏發洩的差不多,聽到小年司珏落寞道:“陛下永遠都不可能會喜歡上别人,你要怎麼幫?這根本是毫無希望的事,你自己也沒有把握吧!”
果然,這世界最了解自己的永遠是自己,知道刀插哪兒最疼。
另一方面,大年司珏急于證明自己,連忙道:“陛下當然有喜歡的人!”
“誰?”小年司珏心情複雜。
他不知是委屈,還是失落。
原來陛下這樣的人還會喜歡别人,隻不過那人不是他。
大年司珏脫口而出:“季……”
他迷茫兩秒後,又道:“季羌華。”
小年司珏沒在意這其中的卡頓,他猜也是,畢竟季羌華名動上京,是家喻戶曉的未來鳳君人選。
他眼睫暗淡,秋獵上的事他也知道,曉得陛下将鳳君令牌贈予季羌華,也知道陛下的打算。
輸給這樣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男人,小年司珏不知道拿什麼比。
他更加無措。
過了一會兒,他問大年司珏可會琴棋書畫?
大年司珏沉默了一會兒,道:“我是你。”
那就是不會。
小年司珏歎氣道:“你拿什麼幫?”
被質問的大年司珏冷笑道:“什麼意思,嫌我廢物?我再廢物也是因為你年幼之時不好好練習,還笑話我!我能幫到的你的多了!拿什麼?我拿我的智慧!”
“我沒有的東西,你會有嗎?”小年司珏不甘示弱。
……
兩人這誰也不讓誰的性子撕了半天。
最後小年司珏累了,他問:“陛下有多喜歡季羌華。”
大年司珏煩躁道:“也就那樣吧!”
小年司珏不敢面對臨走前看他那個眼神的陛下,猶豫了一會兒:“你能幫我的,對吧?”
等他再睜開眼睛時,眼尾露出幾分魅意。
*
昏暗的地牢裡,張紅被綁在架子上,頭微微一低,牽動身上的肉,倒抽一口氣,又伴随着疼痛。
她艱難睜開被血污覆蓋的眼睛,望着上方小窗戶的那一抹亮光,不由得開始後悔,早知道就不挾持京兆尹了。
沒想到啊!怎麼逃也逃不掉。
可能人之将死,腦海中閃過人生中最美好的回憶,她想起每年秋收後,她都會拿着大部分糧食去換書,躺在麥稈上看書,被人笑着說癡,不知道攢錢娶男人,反而看起了書,也會想起那些年來,村裡人對當時還是小孩的她的照顧,也想起認識的第一個貴人明卿……
那可真是個奇怪的貴人,妄圖用道理說服她。她可是摸爬滾打二十多年,怎麼可能怕她一個在富貴窩聽着甜言蜜語長大的孩子。
想起明卿,她忍不住去笑,結果牽動嘴角,身上更疼了。
她還想駕着馬車雲遊,看看書中記載的大周風景是不是那麼一回事,也想親自丈量大周每一寸土地,感受大地的厚重感。
張紅算過,如果想攢一輛馬車的錢,那靠着她那塊地大概得二十年。這其中去掉官府收稅以及她的日常吃住,和她忍不住手癢時買的書。到時候她可能老了還會受到一些人的尊敬。
張紅暢想着美好的未來,可這一切戛然而止。
想起她曾擁有過的美好,她實在舍不得死。
張紅抱着一絲希望,默默在心裡發誓,如果有人能救她出去,她這輩子為她肝腦塗地。
“來人,将她放下。”熟悉的聲音帶着她最想聽到的話出現,張紅擡頭,赫然看見站在門口的明卿。
不知為何,張紅有一點點感動。
如月帶着人前來,将人松下來,緊随其後的太醫女連忙上前為其把脈。
周圍人擋住張紅的視線,她想逞強坐起來,對着明卿道謝,能從地牢将自己救出,還帶着醫女,就算對方是大族的繼承人,能為她這個陌生人做到如此地步,也不容易。
明卿注意到對方的動作,似乎是在看自己,瞧着對方凄慘的模樣,還堅持着找自己,她心裡說不出的複雜。
她蹲下來,複雜道:“我會為你做主的。”
張紅笑了。
就在這時,守着地牢的人回來,看見地牢大門敞開,連忙跑進來,看見慢慢站起來的女人,立馬跪下請罪:“不知陛下駕臨,奴罪該萬死。”
跟着她的人,齊刷刷跪了一片。
躺在人群中接受治療的張紅昏昏沉沉,被吓得睜開眼睛,沒看見對方跪的是明卿,還以為跪的是自己,連忙道:“不要跪我,不要跪我,我不是皇帝。”
為她包砸傷口的太醫女聽見這話,也被吓得手上用力過猛。
張紅倒吸一口涼氣。
明卿斜了她一眼,忍不住道:“美得你,跪的是我。”她以前不明白為什麼古代皇帝熱衷于讓人下跪,可當她看到一批人跪下朝自己臣服時,她便明白,何為權力的誘惑。
她望着地牢急匆匆進來的人,身旁的如月小聲在耳畔提醒,此人大理寺少卿。
想起此番在巷子裡因着老天遭受的折磨,她嘴角微勾,拿不了老天開刀,就試試它最寵愛的主角!
“大理寺少卿常氏可在。”
“臣在!”
“朕允你三日之内,将犯人君氏捉拿歸案。”
趕來的常氏得到這樣一個命令,下意識想,這次君氏是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