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枝枝也沒客氣,聞言她便止步,餘家男人有的是力氣,回頭笑了笑,又再看向馬背上的童瑤。
童瑤這次是真有些不好意思了,她翻身下馬,望着婦人颔首微笑,“枝枝姐。”
“哎,瑤瑤對吧?我……我真是第一次見着像你這般好看的人兒。”
說着她上前挽住童瑤的手,試探望她,“那,我們一同進去?”
童瑤感受到佟枝枝含蓄有禮的善意,終于明白張德旺說的“豆腐西施”是什麼意思了,她的笑帶了些真心實意,點了點頭,也挽上佟枝枝的胳膊。
餘子歸一直觀察着童瑤,見她動作後,嘴角揚起的笑意更大了,他将豆腐用白布快速包起,放回豆腐桶内。
福滿哪敢真讓五爺幹活,可餘子歸嫌她動作慢,擺了擺手,輕松拎起東西後跟上前面的二女,見狀,福滿隻好低頭跟上。
“娘,阿少回來了!”佟枝枝帶着人穿過垂花門,一進庭院就對着正房揚聲喚人。
待她們穿過跨院,中年婦女蔣氏從正房疾步而出,她止步在正房門口,眼中已經含淚,“是老五回來了?”
蔣氏身後跟着一個嬌俏的小姑娘,香歸直接奔出正房,她興奮喚道:“五哥!”
可人還沒奔向餘子歸,就看見了三嫂挽着個天仙般的美人,餘香歸立即在二人面前收了腳,一雙銅鈴般的眼睛瞪得極大。
“這是誰?”
拎着豆腐桶的餘子歸這才将手中之物交給身後的福滿,他信步上前走到童瑤身旁,伸手彈了彈小妹的額頭。
“啊!”餘香歸撅起嘴,瞪了她五哥一眼,轉頭跳回娘親身邊了。
餘子歸擡手行禮,他言簡意赅的向娘親交代。
“娘,我稍後還要往丁千戶的營隊中去,這是您的小兒媳,名喚童瑤,我先說好,讓她先去我的屋,誰都不許為難她,待我今夜歸來,再向您仔細交代。”
蔣氏一見到三媳婦身旁的女子,就猜到了些許,可老五也太不着調了。
“混賬東西!你這說的是什麼話!”說罷便要上前揚手打他。
餘子歸閃到一旁,笑得天不怕地不怕,他揚眉看向童瑤,“好了,瑤瑤,一會讓福滿帶你去我的廂房,你等我回來。”
“五哥才剛回來,就又要走?”
“放心吧小東西,你五哥晚點還要回來!”
“……”
說着人已經往外走了,隻剩下一屋子女眷在庭院中面面相觑,還是蔣氏表了态,讓三媳婦招呼人進屋。
剛落座,蔣氏便讓屋内的另位小丫鬟福齊,給童瑤倒茶。
她笑着看向童瑤,見姑娘也沒有什麼委屈哭鬧的神色,可人實在是長得太好了些,想到自家老五的德行,莫不是做了什麼出格之事?
“童姑娘,可是我家老五欺負了你?你别怕,說出來我定為你做主。”
一旁的餘香歸也眨了眨眼,“是啊姐姐,我娘親才不是五哥說的那種為難人的長輩!我娘親可好了!”
童瑤的思緒有些複雜,從她還未進内宅起,就不可避免會揣測,明面上她一個被男人救下的弱女子,一路上已被衆士兵将打趣和逗弄了多次,雖說大家可能真的并無惡意,但确實都将她看作餘子歸的人。
可在餘家内宅,童瑤反倒沒了那種被當作附屬品的感覺,甚至,她還感受到了善意的尊重。
這讓她一時有些鼻酸語塞,若她們沒有這般以禮相待,或許,童瑤還能寬慰自己這隻是一場有價值的婚事交易。
“夫人,若沒有遇上五爺,我的餘生,定是要在腥風血雨中飄搖的,是五爺救了我,為我擺平了後顧之憂,他待我……”
童瑤颔首咬唇,她不想演,但也沒法說出實情,隻能簡單涵蓋成一句。
“五爺待我,是極好的。”
蔣氏與佟枝枝對視,暗暗松了口氣,點點頭會心一笑,拍了拍童瑤的手,“過去的都過去了,既如此,那童姑娘便安心在餘宅住下吧。”
童瑤忍住心中感慨,“謝謝夫人。”
“好孩子,現在這世道都不容易,不過老五說讓你去他的屋,你可是願意的?”
童瑤眼中含淚,她沒再說什麼,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蔣氏卻笑了,“他爹雖去了,但若真讓老五這般怠慢人姑娘家,他怕是要急出來動家法的。”
佟枝枝與餘香歸都跟着笑了,童瑤卻有些不解,緊接着便聽到蔣氏繼續說道:“你安心住在西廂房,讓他睡到側頭耳房去,我先讓人着手準備,待婚事禮法齊全了,再讓他如意。”
童瑤面色怔愣,終是忍不住這鼻尖酸脹,淚水如同宣洩般落下,餘子歸給了她新戶,餘家卻給了她足夠的體面和尊重,她忽就覺得。
這日子也沒什麼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