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末,童瑤好似聽到了搏鬥的聲音,她迷糊睜了眼,有些茫然,看清四周環境後,頓睛清醒,聲音是從後院傳來的。
她連忙起身,在後室窗邊探目而視,一個劍眉星眸,半·裸上身的男子在揮拳打樁,原來後院那些物件是武樁架子,整個後院有西廂兩房那麼大不止,還擴到了耳房的區域,院内布滿各式各樣的武具,可這身材高大的男子是誰?
又怎地會出現在西後院!
童瑤眨了眨眼,一個念頭在腦海中剛起,那練拳的男子察覺到她的視線,回首對視,他揚起一抹痞笑,“瑤瑤起了?”
真是他!
他!他須髭下竟是長這個樣子?
見她一錯不錯盯着自己,那呆滞模樣讓餘子歸不禁覺得好笑,“怎麼,瑤瑤又對我一見傾心了不成?”
聽清他說了什麼,童瑤湧起一股氣羞,“不要臉!”
她趕忙起身跑回内室,身後又傳來他的笑聲。
“稍後一起到正房吃朝食?”
童瑤沒再應他,她臉上熱氣直冒,心砰砰跳得飛快,定是被他氣的,這人好不要臉,一大早練武就算了,總拿話鬧她是怎麼回事!
前院傳來腳步聲,停在内垂門處頓了頓,接着傳來福滿小聲試探的聲音,“五爺,童姑娘,奴婢來送水。”
童瑤起身去開了門,雖惱那呸,但她過往也是要早起去給母後請安的,不知民間百姓是否需要如此,可方才他既說了要去正房朝食,那還是早去了為好。
接過自己那壺水,福滿又遞來個包袱,“童姑娘,夫人說你和小姐身材相似,今日先換小姐的衣服吧,得空了可以去集鎮的布坊選布,或是到成衣店去挑選。”
童瑤眼中微詫,“确實解我燃眉之急,夫人有心了,稍後我當面道謝。”
福滿笑了笑,送完包袱,她側了側身,便往耳房那頭去送水了。
童瑤将包袱放在床榻上,便開始安靜洗漱,後院複又傳來打拳的動靜,須臾間她心中升起一股新奇的感覺,撇了撇嘴,沒再理會那股怪異。
洗漱畢,她換上餘香歸的衣裳,确實合身。
女兒家的服飾嬌俏,一身鵝黃襦裙在普通百姓家也很是少見,蔣氏定是拿了餘香歸最得體的衣裳給她了,童瑤的心又柔軟了些,連帶聽着那練拳聲都順耳不少。
辰時一刻。
餘子歸來敲她的門,他穿着一身黑衣常服,童瑤有些陌生,可他絲毫不覺,在她開門後主動牽起她的手,“昨夜睡得好嗎?”
童瑤下意識要蜷手,忍了忍抿唇道,“好。”
“可我睡不好,我想和你睡。”
童瑤剛柔軟的心瞬間又石化了起來,她甩開他的手,疾步走出内垂門。
餘子歸摸了摸鼻子,真話都不給說了,這氣性怎地越來越大。
正房主室。
蔣氏正理着棉絹,見二人一同前來,有些驚詫,“這般早,吃過朝食了嗎?”
餘子歸熟路坐下,“就是趁早來母親這邊蹭食的。”
童瑤見餘香歸和佟枝枝都不在,想來蔣氏沒有請安一說,心中有數後正要行禮,聽那人這般起話,童瑤難免有些羞怒。
這狗賊,她才不是來蹭食的!
蔣氏瞪了小兒子一眼,笑看向童瑤,“瑤瑤不要理會這潑猴,我也正要吃呢,府内各房若有事要忙,一般都是福滿福齊将朝食送去,也就隻有午晚同食。”
童瑤點點頭,心中暗恨,定是那人交代福滿,今早勿傳朝食到西廂了,他就是故意的!
餘子歸毫無愧意,他起身拉童瑤坐下,“娘又不念那些虛禮,瑤瑤定餓壞了吧,娘,傳朝食吧。”
童瑤臉色羞紅,他怎能當着長輩的面這樣啊!使勁掐了掐他的手,憤憤抗議。
蔣氏知道“小兒媳”面薄,揚手敲了敲老五的頭。
“你三嫂嬌弱,福滿已經去為她磨豆,香歸手中絹布已經拖了些時日,福齊去幫襯她,眼下你娘我都要自己去端,你倒是會裝大爺!”
餘子歸虛虛擋着他娘的敲打,“好好好,知曉了,兒來孝敬您,我去端我去端,行了吧?”
說罷他起身就溜了出去。
“哼,這小子,多大人了,總這般不着調。”
童瑤抿唇不言,客觀來說,那人若認真謀劃起來,還是比較着調的。
蔣氏複又坐下,從棉絹下拿出一個袖袋,笑着安撫童瑤。
“别理會他的插科打诨,這是二十兩,今日你三嫂和香歸都忙,朝廷賦稅自從多了棉絹,量大得她們也抽不開身,家中還有豆腐生意要顧,不是我和你客氣,正是把你當自家人,才交由你全權處理,知你面薄,今日就讓阿少去幫你跑苦力,有什麼活都讓他做,爺們在家就多使喚些。”
童瑤張了張唇,再客氣就令夫人寒心了,她點了點頭,“瑤瑤有數了,然我心中有愧,幼時不曾學得織布鬥磨,還盼夫人今後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