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氏茶莊,蘇銘。
這可是東夷第一大茶商,餘子歸自然也是聽過的,他蹙眉相望,“你是蘇家人?”
蘇銘笑得惶恐謙讓,“正是。”
“素聞蘇家産業遍布天下各郡,今日得見,果真如此!”
蘇銘辭尊居卑,“破落商賈,勉強果腹罷了……”
此人面面俱到,餘子歸知曉是探不出什麼了,他勒住缰繩,颔首示意。
“耽擱蘇螺司的行程了,不過營中事要,不得不防,還盼待我等過道後,螺司再啟程罷!”
“自是該如此,謝過軍爺。”
“……”
休憩整頓的隊伍再次出發。
蘇銘規矩在一側拱手行禮,囚車經過時,他與曹三不經意間對視了一眼,隻一眼,曹三的目光就瞥向了前頭的車轱辘。
無事發生。
押着囚匪的隊伍離去了,許久,蘇銘才讓商隊再次出發,沿着官道行了二裡地,他們拐上了山頭。
山頂有一觀景亭阙,阙中有人在對弈品茗。
蘇銘上前行禮,“大哥,南公子。”
蘇齡停下手中黑子,“阿銘來了,一路可順利?”
“順利,就是官道被軍營士兵的押車壓出了左右不平的車轍,道路難走了些。”
蘇齡挑了挑眉,“哪邊難走了?”
“右側,道路右側皆是坑窪之地,也忒倒黴了。”
蘇齡收回了眼,看向對面溫潤如玉的公子,那公子手中把玩着幾顆白子,處變不驚,蘇齡笑了笑,複看向蘇銘。
“阿銘先将這批貨運回去罷,一路辛苦了。”
“是,大哥,南公子,銘先告退了。”
曹延安揚笑颔首,“辛苦。”
待人走遠,蘇齡這才落下黑子,“右翼人多,眼下該如何是好?公子可有妙計?”
曹延安不緊不慢從左手捏出一粒白子,落下,“棄卒保車,方是正道,既是坑窪之地,全揚了便是。”
蘇齡眉眼微動,他将黑子放回棋笥,淡笑打趣道:“公子如白子般溫潤,下手卻最是淩厲的,棋局已定,阿齡輸了,這便安排人行事。”
曹延安也收了子,“不急,近千戶所再動手罷,這個餘百戶全程如此謹慎,也該給他個捉襟見肘的機會。”
“……是,公子。”
蘇齡正要離去,曹延安又喊住了人。
“阿齡。”蘇齡回首,隻見南公子笑得從容,“隻需揚土填坑,勿動車軸,免得惹人猜忌。”
蘇齡眼神左右遊離了一番,這才抱拳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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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時初,日曬暴烈,哪怕是抹了透氣的藥泥,童謠整個人依舊是悶得慌,熱的.
她又喝了口水袋的水,好在馬上就要到了,行至驿站食肆,說明離千戶所也沒有幾裡地了。
空氣中飄來淡淡的酒飯香氣,惹得一衆人等忍不住長吸口氣,士兵們依舊未敢出聲,但“山賊”之流可就完全忍不了了。
“軍爺,行行好,千戶長這不還未給我等下定論嗎?天氣太熱了,能不能賞口水喝?”
“是啊,我有銀錢,我自己買還不成嗎?”
“我也是,我也是!”
“……”柳松和陸孝真看向張德旺,張德旺又看向餘子歸。
餘子歸與“小旗”對視了一眼,若是往常,他可不會這般好心,但童瑤也看向了他,不論怎麼說,這些都是南郡人,他不想給她留下個鐵石心腸的印象。
便也點了頭,張德旺見狀,押着車前去驿站。
店家聽聞來意,見又都是軍爺押着的,自是無不應答。
“小店水管夠,解渴不成問題,這大熱天的,各位稍等片刻……”
店家回了驿站,小二很快端着茶壺出來,他每人給了茶盞,正一杯一杯倒着,前頭的人喝得起勁,後頭還未倒完,他們就叫嚣道。
“雖是末等鷹爪,但有茶水已是快哉,再來一盞!”
“我也還要!”
“……”
曹三望着一衆人喝得起勁,示意小二也給他倒了一盞,不過隻抿了一口,便放下了。
茶足水飽,隊伍再次啟程。
午時中,衆人便到了千戶所,在外頭候着的,正是最初帶信的韋驿使。
韋驿使上前抱拳,“百戶剿匪有功,将軍已久候多時,請跟小的來吧。”
童瑤望着餘子歸的背影,深吸了口氣,正要随張德旺一同離去,後頭就傳來衆人痛苦倒地的聲音。
“軍爺,救……救我!”
一衆“山賊”同黨皆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這可将身旁押人的士兵們都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