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落兒有些呐呐,“我代家中謝過,可弟兄之事……”
“若他們肯幫襯客棧,最好不過,但若他們有意侵占,從軍亦是良策。”
江落兒終于明白餘子歸的意思,此訊過重,她惶然後退一步,但很快也回過神來,再次行禮,“百戶大恩,沒齒難忘,我會好好思忖這事。”
“嗯,若弟兄有意,你往邑中戲班子那去告知即可,我會派人來征兵。”
童瑤眉眼微動,橋西鎮有戲班子,渠邱邑也有戲班子?
“謝過餘百戶。”江落兒誠然道謝。
該交代的事畢,餘子歸颔首,“告辭。”
江落兒再次叩首行禮,“軍爺慢走!”
三人上了馬,轉眼又是酉末,騎走出一條街,一路無話。
片刻後,張德旺有些感慨,“唉,這當家媳婦反應也是快,不哭不鬧的,真少見。”
餘子歸聞言,淡然解釋道:“稚子,婆母,客棧,她要顧慮之事太多,心哀之人,亦是哭不出來的。”
童瑤聞言,心緒飄遠,沒有接話。
餘子歸卻已緩過心神,他望向童瑤,“我們到畫坊去。”
“嗯。”童瑤安撫一笑。
二人禦馬而去,隻有張德旺摸不着頭腦,還要買畫?難不成是他倆要置辦新婚物件?
撓撓頭,張德旺也打馬追上。
·
陸瑾淵帶着裴士,暗中觀察已久。
“郡主,她并未跟着這餘百戶?”裴士一身寬袍,望着遠去馬背的身影,略有所思。
陸瑾淵亦是不明,郡主說她能随餘百戶與太子見面,因此他一路跟随餘子歸,卻未曾發現郡主身影。
“難道哪裡出了差錯?我回百戶所尋一遭?”
裴士搖首,止了這話,“這百戶并未出城。”
确實,這馬去的方向……陸瑾淵擰眉,側首與裴士對視。
裴士當即斷言,“回畫坊。”
“可是先生,那黑影所探非虛,我親眼見他入了茶肆,此番回去,并不安全。”
裴士捏着那枚令牌,交回陸瑾淵手中,他盤踞南郡都邑多年,自是曉得這物出自哪家,亦清楚當年之事。
“将蘇氏令牌收好,他們叛變情有可原,莫要過度揣測,趁這機會,我亦想拜見蘇氏家主,若能拉攏,許是一大助力。”
“若蘇家早與敵軍沆瀣一氣……”
“是非曲直,會過便知,我一介畫師,有何可懼?你莫跟着,觀望周邊是否有異即可。”
陸瑾淵隻得颔首,“先生萬事小心。”
這頭,餘子歸三人亦遭到畫坊小二推辭,“奇了怪了,今個兒怎麼都是尋禮士畫師的?他外出采風,眼下還未歸呢!”
餘子歸不動聲色,“還有何人來尋過畫師嗎?”
“是啊,隔壁的客人也來問過,其實我們還有旁的畫師,軍爺您若求畫,不妨……”
餘子歸擺了擺手,謝過小二,童瑤跟着他出了畫坊,張德旺栓好馬,低聲前來。
“頭兒,旁側馬車,我好似在哪兒瞧過。”
三人的目光便移向馬廄前那顯眼的馬車,童瑤不解,“這不是尋常商戶馬車?”
餘子歸也轉向張德旺,張德旺撓了撓頭,說不出個所以然,餘子歸不再看他,順着隔壁茶肆向上望去,二層半開個窗口,窗内之人正望着他們。
對方眼神溫和,餘子歸卻感到一股莫名之意,他的手下意識撫上刀柄,僵持之際,裴士歸了。
那小二見着了人,欣喜萬分,“禮士畫師,您可回來了,今日尋您的人可多了,這幾位軍爺還未走呢!”
餘子歸的目光還與茶肆樓上之人對峙,裴士卻上前行了禮,“各位爺久等了,今個兒天色好,便忘了時辰,各位裡面請。”
童瑤見到了人,自是欣喜得緊,她勒緊手中包袱,含情目也瞬間染上了笑意,見餘子歸沒有反應,她湊近輕輕扯了扯他的手。
餘子歸收了眼,跟着人便入了畫坊。
剛一入屋,餘子歸便道:“此地不宜久留。”
而茶肆雅間,曹延安若先前隻是遲疑,見到那含情目輕搖晃動的手,他便有十二分确定!
蘇齡見人面色不對,煎茶之手也逐漸冷了下來。
“公子,是哪裡不妥?”
“曹二!”
“主子,奴在!”
“将所有人喚來,任何人都不得離開畫坊!”
蘇齡大吃一驚,下意識道:“公子不可!眼下不宜再動用暗樁啊!”
這話不是他親口交代的嗎?
可蘇齡擡眸,望見的隻有南公子那陰鸷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