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确實如詹禮哥哥所說,戲班瓦舍閉坊很久了?
她不禁又起疑惑,“閉坊了這麼久,你們如何維持生計?”
鄭麗腳步微頓,向後一仰,打量起美人兒,原來她還不知道?
“這些事如今都是管事在辦,姑娘問奴家,倒不如去問公子?”她幹笑着岔開話題,“哎,姑娘穿這身吧?指定能将公子迷花了眼呢!”
“……”
不同于中瓦蓮花棚,裡瓦象棚内,熱鬧非凡。
這兒不僅有戲劇唱曲,講史散樂,雜耍相撲,還有那木偶沙畫,傀儡皮影……更别論一旁的吃食,山貨,藥材……就連賣卦的,各棚攤位都不止一家。
人多得數不勝數,單看裡瓦,還以為曲平坊并未截闆閉坊。
棚内衆人見象棚進了人,紛紛停下手中活計,看清人後,一個個壯實小夥,皆神采奕奕地起身抱拳。
“将軍,主公!”
宋嵇擺了擺手,“忙去吧,夜深了,早些統籌完銀兩數,也好早歸各邑。”
“是,将軍。”各商販雜役扭過頭,繼續忙碌手中活計。
餘子歸與宋嵇上了二樓,步入密閉隔間。
待餘子歸落座,宋嵇神色凜然,“主公,邑外五裡地内,已派人搜尋過三遍,未發現南公子蹤迹。”
“料到了,他在東夷的脈絡與士族密切相關,定是有人接應。”餘子歸的神情冷戾下來。
“可是周相的人?”宋嵇覺得這個可能性最大。
畢竟周相與趙文公一派,而趙文公作為軍師,還沒從南郡那兩個老狐狸身上占到便宜,眼前定是苦尋突破口。
如此看來,突破口會在曹國公身上?
餘子歸沒有回應,一想到他與曹延安在廂房的對峙,瞬間咬起後牙槽,自幼便是她親近之人?
呵,他該死!
“誰的人都好,他眼下不會離開東夷,不急,還會遇見的。”
“主子為何這般笃定?”如今東夷與南郡關系微妙,宋嵇并不覺得那曹世子會頂風冒險,說不定已連夜逃回南郡了。
為何?餘子歸想到那嬌人兒,心忽軟了下來。
半晌,他簡言帶過,“曹世子之事,嵇叔莫管了,此程我已得信,陶瞻與東夷同盟,願出面與陶扶臼對戰。”
宋嵇一愣,面起喜色。
曹國公,陶公侯,東夷主君,三方勢力在南郡都邑周旋已有月餘,太子瞻若能打破這個僵局,于他們而言是再好不過。
宋嵇笑道:“太好了!還盼着曹氏能扒下陶氏兵權,這樣我們也好操控,眼下局面,倒是給咱省了不少事?”
曹氏有錢有權,卻不擅兵,邕兵若想暗吞南郡兵力,自是任由曹氏與東夷做螳螂,他們來做這黃雀。
這也是先前之計。
怎料餘子歸淡淡反口,“邕兵不占南郡,陶氏兵權還與陶瞻。”
此話一出,倒讓宋嵇摸不着頭腦,怎麼主公出兵去了趟南郡,回來就改變主意了?
“先前不是說……”
餘子歸擡眸,“嵇叔,以邕兵目前的勢力範圍,攪亂東夷,更容易些。”
話是這麼說,“可……主子不是不願再讓老夫人折騰,想讓她在東夷太平度日?”
念及蔣氏,餘子歸心中愧疚,他沉下眼 ,“母親那處,我另會孝順補償。”
“……”宋嵇還有何話可說?占東夷,他們下手确實更加方便。
“還有一事,得勞煩嵇叔。”餘子歸換了個坐姿,傾身向前,單肘撐于膝,輕撫額颞,後背的傷開始隐隐作痛。
“主公說便是。”宋嵇正起神色。
“餘宅要買新奴,男女皆需,嵇叔先打點一二吧。”
“……是。”
童瑤坐在中瓦雅間,正同清倌下着棋。
餘子歸再次出現在童瑤面前,時辰已近戌末。
“這個時辰歸家,怕是要到半夜三更了,瑤瑤想在這兒歇一晚,還是歸家再休憩?”
童瑤睨眼看他,“公子事畢了?”
這話讓餘子歸噎了一瞬,一時間竟不知要如何接話。
童瑤放下手中棋子,朝清倌微微颔首,清倌恭敬退了下去。
雅間隻剩他們二人,她緩緩起身,行至那高大身影前。
湊近望進他的眼,童瑤闆着臉道:“歸家,這次你别再想着哄騙我了,非給我交代清楚不可!”
她換回了女裝扮相,面容嬌俏得勝似牡丹,餘子歸被她這模樣逗樂,順勢攬人入懷,俯身側首靠在她頸側,深深吸了口氣。
終于能稍作松懈,餘子歸心境輕松下來,“好,為夫這就安排,快馬加鞭趕回,向你請罪?”
“你重死了!不許你再胡說!”為夫什麼為夫!她像是同他在嬉皮笑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