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如今我也是雅人了。”小姑娘笑得開懷,杏眼都眯成了月牙。
童瑤再次展露笑顔,已經沒眼看了,真是應了蔣氏那句,若有尾巴,她怕是要翹到天上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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橋西鎮周邊的莊子不少,老袁得謝昀觥交代,駕車并不快,馬車悠悠駛在道上,又得蟲鳴鳥伴。
“我喜歡坐馬車周遊,風兒都是好聞的香氣。”餘香歸趴在窗帷上,眯着眼道。
唐娅烏一路随行,聞得這話,也興緻盎然地介紹起來,“道叢林深,因而瞧不見,其實馬車兩旁正是果莊,小姐聞到的許是果香。”
“已經到了?”
唐娅烏搖頭,“沒到,穿過幾片果林,還得經過桑園和織坊,爾後路過米莊,才到酒莊。”
佟枝枝應聲颔首,童瑤腦海裡卻浮現那些曾看過的鋪冊,以及對應的行當,如今一一有了實象。
餘香歸又問:“那酒莊後頭呢?”
“酒莊後頭是藥莊和陶莊,再往後是林莊和漁莊,那兒林香足,視野佳,有池塘與溪流環繞。”
“那再後頭呢?”餘香歸眼眸亮亮的,好像能無盡追問下去,惹得佟枝枝忍不住拍她,“再後就要回渠邱邑了!”
女眷皆笑,唐娅烏搖搖頭,“那倒還不至于,不過要是再往裡走,就是礦莊了,那邊實在難以落腳,夫人小姐們定然不會覺得有好聞的香氣了。”
難以落腳,得有多髒,餘香歸撇撇嘴,果然不再追問了。
“這麼說來,酒莊的地段在中間呢?真好。”佟枝枝也接話道。
“是,米莊與酒莊的地段平坦,那兒早些年間是茶園與鹽場,不過這兒産的茶,量少品差,爾後又有大茶商包辦,便廢棄了,恰逢鹽場被官署收去,鹵井也半封了。”
“妾身記得,廢棄後那兒還短暫做馬場和牧園來用,可惜牲畜不是擾亂前頭的織坊,就是去啃後頭藥園的藥材。”
“噗,真慘。”餘香歸嘻嘻笑。
童瑤睨了她一眼,小姑娘看熱鬧不嫌事大,她都能想象邕兵将士那會得有多頭疼。
“後來怎麼改的?”
唐娅烏望着童瑤不言,童瑤瞬間就意會了,想來是餘子歸改的了,這兩莊地勢平坦,确實能供不少人暗訓。
童瑤又問了些各莊的行當,相應的莊司,管事以及各園的人丁女眷等。
話間,馬車已經緩慢駛進酒莊,莊司盧白得謝當家知會,已恭候多時。
“夫人小姐好。”盧白是個話不多的性子,行了禮後便一直抱拳躬着身。
唐娅烏一一扶着人下馬車,笑着招呼,“夫人,這便是酒莊的盧莊司。”
幾人側禮颔首,“勞煩盧莊司了。”
盧白隻輕點着頭,側身為她們引路。
莊内随處可見忙碌的酒匠,雜役,女使,甚至還有半大的酒徒,大夥紛紛朝她們行禮,餘香歸有些不自在,挽上了佟枝枝的胳膊,唐娅烏則是跟在童瑤身後。
童瑤泰然自若,瞧清了莊内布置,心中有底。
前方的盧白似乎意識到該說些什麼,他一一介紹,“西園都是原料倉,像谷倉,果倉,奶倉或蜜倉,多儲存在那頭,這下方是酵池和蒸壇,那處是酒窖口,夫人們若想嘗什麼酒釀,随時可吩咐女使。”
而後他們行至東園廂房,“水井,柴房和器具大多在東園,主公夫人若何處有惑,随時喚末将便是。”
他可真實誠啊……童瑤輕咳一聲,“有勞盧莊司,我們出來周遊逛園,并無大事,勿影響酒莊尋常運作。”
盧白恭敬抱拳,“是,夫人。”
餘香歸眨了眨眼,主公是誰,末将又是什麼意思?為何大家都一臉心知肚明的神情,就她一無所知?
接下來幾日,餘香歸很快就找到了答案。
因為每逢夜間,她在廂房内都能聽見外頭有将士操練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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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七日,小暑。
今夜月明星稀,餘家女眷在東園庭院納涼。
莊内酒釀她們如數嘗過,童瑤今個兒卻突發奇想,将花釀與果釀混于米酒,酒香瞬間多了幾分甜爽的氣息,她忍不住多飲了幾口。
竟比她在南郡宮闱喝過的甜釀還香!
佟枝枝和餘香歸也都贊不絕口,隻有唐娅烏笑着婉拒,她慣飲馬奶酒,且眼下她身子不便,也不得多飲。
“天兒熱,夫人小姐還是少吃些酒,免得夜間發汗不舒适呢。”
“知曉的,我們心中有數。”
說是這麼說,可待米酒兩莊之間的地窖傳來邕兵暗訓的動靜時,女眷們已經喝得多了。
“他們這就開始了?今個兒這麼早就操練了嗎?”餘香歸迷糊了會,開始打起酒嗝。
唐娅烏哭笑不得,“不早了小姐,已經戌末了。”
暗訓都是這個點開始,一年四季雷打不動。
佟枝枝已經趴倒在案台上,童瑤卻對着她道:“枝枝姐,你别晃,仔細一會晃暈了。”
唐娅烏暗道不好,往日裡見她們酒量尚可,今夜明明沒吃幾盞酒,怎就這般了?她連忙去喚盧莊司的妻女和女使,将她們都各自扶回廂房,仔細照料。
這時酒莊外頭傳來了馬蹄聲,唐娅烏瞧見酒匠匆匆前往地窖,須臾間,盧白疾步朝外頭奔去。
唐娅烏心中大喜,步出東園一探,果然,外頭駿馬黑影穿梭,衆人皆讓開了道,身披黑袍的高大身影出現在了盡頭。
莊内衆人紛紛行禮。
“恭迎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