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鐘快到了,走,我們先下去。”沈淮舟道。
“嗯好。”江魚點點頭。
二人關上了燈,沈淮舟在退出關上房門的那一刻,視線無意間一掃,黑暗的房間内,堆積成山的娃娃們緊密的靠在一起,樓道的光亮穿過未關上的門縫,照在玩偶黑漆的塑料瞳孔上,反射出一抹黯淡的光亮。
從門口看去,它們就像是一直緊緊盯着門口人的一舉一動,讓人油然而生出詭異的壓迫感。
關門的動作停頓一下,沈淮舟疑惑了一秒,他剛剛好像看到有一個玩偶好像動了一下…。
“怎麼了?”
“沒事。”沈淮舟又看了一眼剛剛動了一下的玩偶,沒有什麼發現,他這才關上房門,回答江魚的疑問。
木闆樓梯再次發出讓人讨厭的咯吱咯吱聲,沈淮舟他們剛下到二樓,迎面就遇到同樣完成任務打算去一樓集合的兩個人,他與其中一個人微微點頭示意一下,打了個招呼。
在一起下樓時,沈淮舟二人落後一步,讓他們先走。
“張生?走啊,站在原地幹嘛呢?”
江魚與沈懷舟擡起的腳步微頓,二人看向那個被稱作張生的男人。
“怎麼了?是發現了什麼東西嗎?”
“還是不舒啊?”江魚離他更近一點,湊近男人關切的問一聲,“我看你的臉色有些不對。”
“沒,沒有。”男人終于動了,他低聲沙啞回應,白着臉,僵硬的搖搖頭,“隻,隻是有些緊張。”
“哦。”江魚拍了拍他的肩膀,寬慰道:“沒事的,這才剛開始。”
“嗯。”男人低着頭。
沈淮舟沒有出聲,他打量地看着男人那張普通沒有什麼不同的臉,視線帶有探究式的目光看着這個叫張生的人。
就在剛剛,在他隊友叫他名字時,這個張生,像是沒有反應過來是在叫自己,直到衆人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時,他才如夢初醒般遲鈍的應聲。
眼見,江魚還想拉着男人說些什麼,那個被叫做張生的男人突然側身躲開江魚搭在他肩膀上的手。
“我先走了,隊友在等我。”說完,帶着一絲慌亂匆忙的轉身跟上隊友的步伐,就在他轉身的瞬間,視線與一直看着他的沈淮舟短暫的對上。
“哦,好。”面對刻意的躲避,江魚有些尴尬的收回即将脫口而出勸慰的話,撓撓頭。
看着男人離去的背影,沈淮舟漆黑的瞳孔中閃過一絲不同,有意思,那個張生,在轉身之際自以為很自然的看了他一眼,卻又在對視的那一刻飛快的移開視線。
他記得那個叫張生的人,雖然能看出他是個不太愛說話喜歡沉默的人,可總榜排名能到四五百名的玩家怎麼可能隻是與人短暫的對視一眼,就下意識的逃避似的移開眼神,表現得如此怪異。
不過,這也隻是他自己的感受,興許是巧合。
很快幾分鐘過後,其他也都找到線索的玩家陸陸續續的下來共同到大廳集合。
第一個任務,還不錯,所有人幾乎都很輕松的完成。
玩家們依次有序簡單了交代了自己找到的線索,總的來說,這個别墅中是一家四口,一對夫妻與一對兄妹。
男主人是當地有名的富商,女主人同樣是有錢人家的女兒,隻是在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個時常高調出現在世人面前的一家子人,突然沒了蹤迹,消失不見。
二樓的房間中,他們有找到一家四口人中哥哥的房間,與在二樓靠樓梯口的右邊的最裡側有間花房,而在花房的隔壁是一間畫室,其他的基本是無人居住的客房。
除去哥哥的房間,沒了人的花房破敗不堪,幾乎隻剩下一盆盆幹裂的土,不過玩家在裡面找到了一捆麻繩與一把本該在廚房的菜刀。
而畫室相比起來就更為遜色,裡面幾乎沒有東西,樹立在地面的畫闆上都是空白,沒有一幅畫,隻剩下開始發黴開裂的木闆,整個畫室就像是被提前搬空一樣。
其實有用的線索很是有限,但這些對副本背景完善的線索,勉強能夠支撐衆人完成第一個任務。
終于,在場的人幾乎都交代完,輪到沈淮舟與江魚。
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兩個人上了三樓,拿到的線索極大可能會比他們多,不過衆人也不會眼紅,房間就在那裡,他們也可以上去,隻不過得到的越多,付出的代價也就越高罷了。
沈淮舟率先出聲:“我們兩個在三樓找到了男女主人的卧室,在他們的浴室中意外發現在包裹着牆紙的牆壁上,有發生火災而留下的痕迹,并且經過求證,隻有那間浴室有這種現象。”
“當然,我們隻看了三樓的幾個房間,不确定其他房間有沒有這種現象。”沈淮舟嚴謹的補充道。
“行。”季時聽完認真的點了點頭,看着大家說:“既然這樣,後面大家再次尋找線索時,留意下身邊的牆壁。”
玩家們應聲答應。
江魚看着沒有再發言的沈淮舟,雖不解他為什麼沒有将在男女主人卧室的那幅詭異的婚紗照說出來,但還是聰明的選擇沒有出聲。
“好了,到你了。”季時将目光放到最後發言的江魚身上。
突然被這麼多的人看着,江魚還有些不好意思,他看了看沈淮舟,在他溫潤鼓勵的眼神中,輕咳了一下,擡頭看向衆人:“我…我找到了一張紙。”
“紙?什麼紙?”
季時在不解中接過江魚遞過來的紙。
“我們在三樓先去了主卧,除了在浴室發現了線索後,就沒有再發現了什麼,然後我們就又打開了一個房間,那間房間是那一家四口中的那個妹妹,我在她的桌子上發現了這張紙。”
季時看完這張紙,就傳給其他玩家,直到倒數第二個玩家看完,他偷偷瞥了一眼最後一個人——僞面僧。
手指握拳,身體不自覺的顫抖,聲音發虛小心翼翼的将紙遞到僞面僧的面前。
白毛嘴裡還是含着那根棒棒糖,他曲腿靠在牆上,臉上沒什麼表情,直到聽見耳邊那輕到幾乎聽不見的聲音,他輕掠了一眼男人充滿害怕的臉,才将視線移至他遞過來的紙。
伸出兩根修長的手指,随意的夾起紙張,拿到眼前看了兩眼。
“你的探索度增加了多少?”季時問江魚。
“9%。”沈淮舟突然出聲,替他回答。
江魚下意識的看向沈淮舟,原本都到了嘴邊的話,卻因他的打斷及時的停下。
季時自然看出面前二人間互動,他心中明白,江魚的系統探索度肯定不止增加了9%。
就在季時還想再說些什麼時。
“铛——,铛——。”倏然一聲金屬撞擊的清脆聲在空氣中回響。
所有人同時回頭,在客廳的中央,一座巨大的鐘擺鑲嵌在牆壁中,繁華的邊框上雕刻着複雜的紋路,穿過玻璃,鐘擺的表面度着一層經過時間的洗禮而褪色的黃銅。
一聲一聲綿長的鐘聲傳進每個人的耳朵中,寂靜的環境下,它像是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抓着每個人的心髒,窒息,無聲的沉默在大廳中蔓延。
來了!
沈淮舟第一直覺就是到時間了。
人群中有人低聲帶着一絲不安道:“是四點半了嗎?”
不詳的味道在空氣中漂浮,随着悠揚鐘聲的停止,下一秒整個别墅瞬息即逝的陷入了一片黑暗。
所有人都沒有擅自有所舉動,大家彼此相視一眼,緊張不安的情緒包裹着衆人。
“啪嗒。”
蓦地,與客廳隻有幾步之遙的餐廳突然亮了燈。
一片漆黑下,明亮的光線讓人無法忽視,發白的燈光照在長長可容納十幾人的餐桌上,反射出瘆人的冷光。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燈怎麼全都暗下來了?”早先真的選房間休息的npc們被突然關上的燈驚到,紛紛跑了出來。
沒人回答這個問題,他們也不傻,能夠感受到場面有些詭異,不明所以的順着衆人的視線向亮燈處看了過去。
沈淮舟盯着餐廳,他暗中數了數餐廳上的座位,不加主位,剛好15個,而他們加上npc的人數則有17個。
那張時間表上是小花吃飯的時間,到現在已經過去幾分鐘餐廳沒有任何身影,随着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氣氛越來越緊張。
就在衆人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時,沈淮舟突然動了,清脆的腳步聲在大廳中回蕩,他走進餐廳,選了一個中間的位置,拉開凳子做了下去。
這一系列動作相當的流暢,讓人一時不知該怎麼反應。
江魚看沈淮舟的動作也随之上前,選了個與沈淮舟臨近的位置坐下。
沒有發生任何事情。
吃飯的時間,隻有餐廳的燈光亮了,長長的桌椅,但本該出現吃飯的小花卻沒有出現,沈淮舟猜測,這一切似乎在指引他們在這場晚飯中就是扮演着“小花”的角色。
與人數不相匹配的座位,沈淮舟明白,他們這群人中一定會有人沒有座位,比起去争奪,還是趁着座位多的時候搶先下手為好。
接連兩個人坐下都沒有出現意外,季時與其他玩家也開始陸續走進餐廳坐下。
很快,餐廳上的位置被人坐滿了,面對不夠的座位,自然而然的有兩個人的腳步慢了一瞬,沒有了座位,隻能站在原地。
剛好是一個玩家與一個npc。
其中站着的那個npc看了看周圍,發現主位上還空着一個位置,他左右看了一眼,沒有感到異樣,自然的上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