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和緩,黑衣人接連後退幾步,直至書案邊,估計是想物歸原位,又怕她出爾反爾偷襲。江為玉幹脆主動轉身,交出後背,好教黑衣人安心放信,她這便自窗口離開。
哪想,她剛行至窗邊,背後破空聲來勢洶洶,江為玉忙閃身避開,隻見一條赤色衣帶恰如閃電,霎時擊斷支撐的木竿,窗戶啪的一聲合上。若不是她躲得快,如今斷的便是她的脖頸。
帏帳裡,慵懶的聲音夾雜異域腔調,“這便想走?”
話音未落,帳中再次突發兩聲破空聲,一個擊向江為玉,一個襲向黑衣人。
不好,屋裡的動靜勢必教男護衛察覺!
未等江為玉動作,黑衣人一個鹞子翻身,輕巧躲過,同時掌中寒光一閃,卻不是瞄準帳中人,而是射向屋外。
門口兩聲悶響,兩名男護衛相繼倒地。
她動作極快,甚至快過襲向她的匕首,等門外護衛倒地,撲空的匕首方插進她身後的木柱,響起一陣嗡鳴。
江為玉暗驚,好厲害的暗器!
普天之下她隻想到一人——現任鎮撫司乾字使齊微。
帳中人業已現身,她膚色暗黃,寬額尖腮,頭上光秃秃隻剩一層青茬,腦袋好似一個渾圓的鴨蛋,上身月白背褡,下身褲子露出半截小腿。
是個南越人。
江為玉同齊微對視一眼,便知兩人想到一處。
不等那南越人動作,齊微連發三針,俱是瞄準命門,南越人專心閃躲,無意顧及其它,正中江為玉下懷,她登步上前,擡手作掌,襲向後頸,為的便是一擊劈暈對方。
右手離目标隻剩兩寸,江為玉猛然收手,後躍一步,衣領口的小家夥撲了個空,悠悠順着脖頸一圈,于左耳旁露出拇指大小的三角腦袋,不時吐出猩紅的信子。
南越人伸手撫一下蛇頭,冷笑道:“你倒是眼尖命大。”
她揮舞衣帶,上前同二人纏鬥,江為玉側身閃開,眼見衣帶要抽上身後的木椅,忙伸腳一踢,木椅受力飛向齊微,她輕手接上,趕緊放遠。
衣帶攻勢未停,屋裡太小,兩人躲避幾番,不知不覺被趕到一處,逐漸逼近角落。
南越人也不是傻子,自然看出,兩人處處受限是為降低聲響,不教旁人察覺此屋異樣。
她張口要喊,一隻小巧厚實的手猛地捂上她的嘴,嚴嚴實實,直接把聲音堵回嗓子眼裡。
肩上黑蛇立馬護主,齊微快速撤手,又教它咬了個空。
南越人連呸幾下,頗為嫌棄,微弱的燭光照亮她怒目圓睜的面孔,還有嘴邊幾個深淺不一的黑指印。
齊微一愣,低頭看一眼右手,頓時失笑,“噗——”
江為玉忍住未笑。許是收信時過于匆忙,齊微指間沾上了信封的墨迹,卻說到底,是這南越人弄髒信封在先,也算吃了行事邋遢的虧。
自二人的反應察覺異樣,南越人伸手摸一下嘴邊,指間染上些許墨黑,她正要發作,卻見江為玉已到她眼前,手指點中她心口兩下。
南越人慌忙捂胸後退幾步。
這下竟又未制住,江為玉指尖一疼,似是戳中硬物,南越人手伸進胸口,掏出一塊凹陷的銀鎖。
這人身上究竟有多少東西......
好在成功點中啞穴,江為玉同齊微交換眼神,兩人一齊上,南越人欲揮舞衣帶防衛,不教兩人近身。江為玉趁她反應不快,直接捉住衣帶末端,掌中纏繞幾圈,伸手拉直,南越人到底算用鞭高手,她立刻靠近江為玉幾步,衣帶軟作彎月狀,突然舞動,弧形軟帶正打中齊微腹部,雖不算厲害,卻逼得後退幾步,強行拉開距離。
局勢扭轉,江為玉設法拉開距離,南越人頻繁追逐靠近。
江為玉本想繼續纏繞衣帶,不料南越人早防着這招,手下反複翻轉,衣帶滑似泥鳅,能握住已是盡力。
追逐途中,南越人企圖毀壞物件造聲,全教齊微攔下,她不勝其煩,又加上墨迹愚弄的羞辱,此刻氣得臉頰通紅,出手愈發狂亂,失了章法。
江為玉倒不怕她發狠,若不是有意隐藏身手,她處理南越人也犯不着如此耗費。這發狂的陣仗,尋常人束手無策,對她,卻是将破綻遞到眼前。
她不再閃躲,一步逼近南越人眼前,伸手一點,正中後背穴位,卻不料是她今夜犯了太歲怎的,這人背上又不知藏了什麼,她指間一滑,沖勢不止,又點到了齊微肩上。
齊微登時身子僵了大半,腳下一滞,竟立刻教衣帶攔腰套住,原地轉了兩圈,不等站定,腰上一緊,雙腳騰空,飛起又轉一圈。
腦袋暈乎乎的,她火氣一下上頭。
這兩人當她是空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