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岚能想到的，傅星回當然也能想到。

“42，将封鎖範圍擴大到整個第四區。”他說，“定位今天所有從四區出入的人，重點鎖定在四區居民食堂食用過肉丸、豌豆湯、娃娃菜、土豆絲的人以及他們接觸過的人。”

【收到，已完成區域封鎖，正在進行人員篩選。】

42的工作效率是全基地最高的，它篩出在食堂買過那些菜品的人隻需要不到五分鐘。

确保信息正确傳達後，傅星回砍斷一隻向他撲過來的污染物，持劍走到幸存者們面前。

幸存者在瑟瑟發抖，但見有異能者來，心中燃起了希望。

“異能者先生，請救救我！”一個穿襯衫的男人連滾帶爬地過來，“我沒有接觸過污染物，請救救我，放我出去！”

“……”傅星回沒有回答他的話。

并非他冷漠或無情，而是，那個人的臉皮下已經有東西在鼓動了。

但他不是裁決者。

他沒有向未定義人性生物出劍的權力，也沒有這個想法。

萬一還有救呢？

于是他隻是對幸存者們說：“上前來，每個人分開站好。”

幸存者們，尤其是十歲以上的幸存者都露出了恐懼的神色。他們知道，每當這個時候，就代表對方要對他們進行篩選了。

是人的，活。

被污染的，死。

可深陷危險的人們對此沒有異議，沒有人希望自己身邊的人突然變成怪物并将自己殺掉。

他們隻是分開站好，期待幸運能降臨在自己身上。

出乎他們意料的是，那白發男人沒有殺他們，隻是用劍尖在地面一點，數個密不透風的冰籠将每個人籠罩起來。

那些冰籠散發着寒氣，純淨得像最幹淨的玻璃，每一個占地面積大約兩平米，裡面的空氣足夠他們呼吸十個小時了。

做完這些後，傅星回加大了異能輸出的功率，整個食堂都被冰封，所有存活的污染物都變成了冰雕，沒有一隻能跑出去。

從表面上看，污染已經控制住了。

但夕岚知道，這才剛剛開始。

因為歌者不在幸存者隊伍裡！

少年半是好奇半是心急，顧笑寒這是跑到哪裡去了，他應該還在食堂裡才對！

還好傅星回也有查看整個食堂的打算。他确保用餐區沒有遺留的污染物後就轉身去了後廚和倉庫，看看工作人員還活着沒有。

答案是還活着。

黑色長發的少年扶着昏迷的打飯阿姨往外面挪，阿姨的半條腿都被污染物啃食幹淨，少年的臉上也全是血污。

察覺到有生物過來，少年警惕了一下，發現是人後稍微放松了一點。

“能幫幫忙嗎？”他問，“吳阿姨，快要死了……”

傅星回将她的傷口凍住，止住了血。

“謝謝。”

雖然低溫也會帶來傷痛，但那總比直接死掉要好的多。

“還有活人嗎？”傅星回問。

“有死的。”顧笑寒回答，“八成以上的工作人員都吃了污染物，剩下的都和吳阿姨一樣重傷了，沒逃出來，生死不明。”

“好。”傅星回了然，“你放開她。”

“她需要保溫。”顧笑寒拒絕。

“你點了娃娃菜，寄生率很高。”傅星回舉起劍，“再不放手的話，我要強行将你們分開了。”

“……”顧笑寒看向他的眼睛，雙眼微眯。

一息之後，他突然摘下自己的口罩！

那一刻，少年绮麗的面容顯露，蒼白的燈光都顯得黯淡。

看見這張臉，夕岚也是一愣。

印象裡，顧笑寒的發色和眸色都是藍紫色的，柔和夢幻的色彩淡化了五官的輪廓，讓他帶着天使般的親和力。

黑發黑眸的顧笑寒，面容的豔麗和鋒利都被襯托得更加明顯，不似天使，更像帶着攻擊性的吸血鬼，讓人見一眼就心裡發怵，但又忍不住想多看幾眼。

這樣的一張臉，如果是在末世前的社會，估計會遇到無數人的傾慕。

但在現在，這無疑是最狠毒的詛咒。

“看到了麼，我不會在公共場合露臉。”顧笑寒說，“你該去清理後廚的污染物，而不是在這裡懷疑我。”

“……”傅星回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用稍大一些的冰牢将他們一同困住，走入後廚更深處。

這裡已經被污染物攻陷，沒有活人了。

他隻是揮了一劍，極寒便将污染物包裹，化為齑粉。

“食堂内部污染已控制，42，讓裁決者和能夠用火的異能者過來辨識幸存者。”他打開後廚門口的冰，走出去，大門又在他身後重新冰封。

【收到，已下達命令。】

【告知，傅少将，此次污染已在控制中，請原地等待救援，切忌深入。】

“我沒事。”傅星回看了一眼天空，剛下過雨的天陰沉沉的，分不清是否已經落日。

接着，他一言不發，繼續前行。

夕岚就這樣跟着他，看他封鎖一個又一個區域，冰凍一隻又一隻污染物，斬殺一個又一個已經失去人形開始攻擊他人的人。

地面流淌的雨水沾染才是的血，像打翻了的顔料盤，又凝出彩色的冰晶。

烏雲壓得很低很低，空氣中的沉悶和寂靜令人喘不上氣。

“呲——”冰劍刺入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