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露雅在誕生前就是個藥壇子。
别誤會,這不是指她在胎兒時期便體弱多病,而是指她在出生前就接受了很多藥物實驗。
基地擁有克隆技術和人造子宮技術,并試圖通過這些來制造一批廉價好用的軍隊,包括戰士和智者。
同時,也有人提出設想。
統計顯示,異能者或裁決者的後代,對污染有更高的抗性,覺醒異能的概率也比其他人高出那麼一點點。
或許,人是否會被污染,也和基因有關系?
在這種設想下,七号實驗開始了。
他們培育了很多胚胎,很多來自不同人的胚胎。實驗素材不夠的時候,他們還找其他實驗地“借”過素材。
地下培育所就借出過不少實驗體,其中包含了XQ編号系列的前三個。
這也是為什麼初弦,也就是XQ-004,很長時間都是同源克隆體中最大的。
從XQ-001到XQ-003,都不在那裡。
甚至西露雅也沒見過XQ-002和XQ-003。
唯一聊以慰藉的是,或許是出于憐憫,又或許是覺得這些孩子的天賦優先級高于努力,實驗所對他們并不吝啬,除了自由什麼都有。
西露雅的記憶開始于兩歲,那個時候,她的日常是吃飯、睡覺、和其他孩子一起玩,以及被做實驗。
基因編輯的難度是很高的,想從中找出“正确”的那種編輯方向,更是無異于大海撈針。
玩具房裡的小朋友們總是來了又去,每天都會消失幾個,又會多出幾個。
而且他們往往都有先天缺陷。
有的小朋友看不見,有的小朋友聽不到,有的小朋友手指黏連,還有的一個心髒得了四種心髒病。
一群平均壽命不到五歲的孩子,對世界和生命還沒有完整的認知,隻知道吵吵嚷嚷跑來跑去。
西露雅是他們中最安靜的一個。
她被護士從羊水裡撈出來的時候就沒有哭,嬰兒時期也很少鬧。要不是有機器時刻監視着她的生命體征,她可能會因為過于安靜而餓死。
兩歲後,她更安靜了,除了坐在柔軟的角落裡翻繪本玩蠟筆之外,她什麼也不會做。
哦,也不是完全的什麼都不會,她偶爾還會哼歌,還有在月亮星星下轉圈跳舞。
實驗人員将她的症狀定義為孤獨症,不完全的。
她對外界元素會有選擇性的接收或拒絕,長時間生活在自己的幻想裡,缺乏與他人共情的能力……
或許是一半孤獨症一半人格解體之類的,反正是基因編輯的副作用吧,不算很罕見。
但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這個孩子居然能撐那麼久。
“第一千零七十四次實驗,基本可以确定她能免疫一切污染了。”實驗人員說。
“我們給她注射了來自各種污染物的污染藥劑甚至是血液,她的污染值都沒有波動過。”
除了身體會痛之外,沒有任何的不适。
大家都很開心,他們找到了正确的編輯方向,哪怕這個方向依舊有不小的副作用。
他們開始有目的地制造更多實驗體,但卻失敗了。
因為42開始了對違背人倫的實驗的清掃,那些胚胎還沒有發育完全就被終止了生命。
實驗人員咬牙切齒地毀掉了實驗記錄,并想辦法将成功的XQ-001送往地下培育所。
在那裡,她遇見了素未謀面的“姐妹”。
她們有着一樣的面容,相同的發型,同款的衣服,隻有編号是不同的。
她們從未見過天空,不曾理解日月,又麻木又怯懦。
西露雅缺乏正常的感情,隻當是換了個地方玩而已。
也正是她無拘無束的模樣,感染了培育所的孩子們,成為逃亡計劃的導火索。
那天,天很藍。
同源的克隆體隻有她和最小的那個逃了出去,其他的都留在了暗無天日的焚化爐裡。
西露雅被裹挾在逃亡的人群中,推攘着往外跑。他們身上有雪和淚,哽咽與呼吸凍結在了空氣裡。
西伯利亞很冷,他們隻有薄薄一層單衣,每走一步都凍得瑟瑟發抖。
“大家跑啊!别停下!”
零下幾十度的冰天雪地,一群瘦弱的孩童在朝着太陽升起的方向奔跑。
或許是一個小時,又或許是一天。
他們成功躲開了培育所的追捕,迎來漫長的黑夜。
西露雅記得,那天的星星很亮,大大小小的星點圍繞北極星畫出一圈圈星軌,好像水面上的漣漪。
但夜空的美景無法掩蓋寒冷的侵襲。
沒有工具,沒有禦寒衣物,也沒有可以點火的東西。一夜過去,孩子們死了三成,剩下的基本也凍到走不動路了。
幾個身體還算好的孩子站起來,将逝者的衣服脫下分發給幸存的人。
“大家,我們不能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