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佛寺後山一處禅院。
“太妃娘娘尚在念經,請長公主稍等片刻。”
“好。”
楚念黎也不催促,尋了處僻靜地方坐等,一等就是大半日,她一大早來見,這會兒已經過午,冷氣又爬上來。
“公主才養好身子,不如您先回去,奴婢會想辦法拿到穆王殿下的哨子的。”
“你知道她的妝匣子在哪兒?”楚念黎揮揮手帕,風中摻了一股果梨清香,“本宮也許久不見母妃了,再等等吧。”
許是辭華耐不住,派人催促過,很快禅院的門就打開了。
“太妃請長公主進去。”
房門推開,楚念黎站在門口,任由冷氣侵襲,臨進門前,她深深看一眼辭華。
“我自己進去。”
房間裡燃着濃重的檀香,原本清淡幽香的香藥聞起來也覺得熏人。
“來做什麼?”
“母妃許久不見我,也不想女兒嗎?”
“我沒有時間。”穿着禅服的女人手握佛珠,又低聲念了一句“阿彌陀佛”,重複道,“我沒有時間。”
聰慧如楚念黎,自然聽得出這兩句的不同意味,心下感慨,她單純蠢笨的母妃也隻有這時候會變得聰明一點點。
“母妃,我盡力了,卿兒很快就能出來,隻要楚添辛一死,我就讓将軍帶人把太後挖出來,待母妃百年,與父皇同葬。”
“卿兒出來後,你要繼續幫他。”
“那是自然,他是我親弟弟。”
女人終于滿意,微微點頭,不再與她多說。
“隻是母妃也看到了,母妃如今能依靠的,唯我一人而已,縱使來日卿兒起兵,劍指淩霄,未必事成,到時,母妃又該如何?”
“你能保他一次,自然能保他第二次。”
楚念黎氣笑了:“母妃明知是我保他,哪怕他一敗塗地,也不肯托付女兒嗎?”
“就憑你那些大逆不道的念頭,我與卿兒就會受你連累,此生都不能與先帝同葬。”
“在母妃心中,您辛苦養大的一雙兒女,比不過一個死人嗎?”楚念黎幾乎是質問,夾雜着過去年月累積的痛苦,為自己,也為楚及卿,求一個答案。
“啪!”
面如凝脂的細嫩臉頰迅速紅腫一片。
“孽障,那是你的父皇!就算他駕崩,你也不配同他比!”
“……前些日子,女兒小産,母妃竟不知嗎?”
“小産而已,哪個女人沒經曆過?你若有福氣生下他,也不會如此了。”她又恍然大悟,回頭直直看着她,“連個孩子都保不住,你能有什麼福氣?好好扶持卿兒,莫做他想。”
楚念黎出來時,辭華已經回來,正候在門外。
“長公主與太妃說這麼多,就不怕太妃告訴楚添辛,借此邀功嗎?”
“楚添辛是九皇弟一手撫養,随意出入長秋宮,與成章慈裕太後甚為親密。母妃不喜我,卻也不傻。隻可惜她太沒膽量了。”
她伸手示意,辭華遞上一隻精緻小巧的銀哨,隐秘刻着一個穆字。
另一邊,季庭泰聞知消息,有意引導楚添辛關注京郊民生,楚添辛雖不明所以,但還是照辦。如季庭泰所想,流言很快就通過雲斂傳到他耳朵裡。
原本,楚添辛隻是想要了解民情,結果,卻聽見三種天象。
月掩心星,白虹貫日,熒惑入太微,個個都不是好兆頭,且流言起得蹊跷,根本無法溯源,更不能辨别真僞。
左右不能安生,楚添辛想得頭痛,幹脆召國師來。
“真正的天象是什麼?”
“天象不足為懼。”
楚添辛眉頭緊鎖。
國師不慌不忙,依然是那副笑臉。
“所謂謠言,三分真七分假便足矣惑衆。陛下隻管做自己該做的,天意自有安排。”
“天意……”
“陛下是天子,您的心意就是天意,至于天象,也隻是裝神弄鬼而已。”
他一個國師說裝神弄鬼?意思是天象本就不存在?
還不等楚添辛琢磨出應對之法,綠绡就匆匆來報。
“啟禀陛下,五皇子抱恙,情況不好。”
楚添辛擔心皺眉:“又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