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龍體抱恙,宣幾位大人天乾殿奏對。近幾日暫不能朝會了。”
不能朝會?
幾人面面相觑。
他們倒是聽說了昨日宮裡發生的事,可掉進去的不是季庭泰嗎?怎麼季庭泰好端端站在這裡,楚添辛反而病得起不來了?
楓亦引着丞相,廷尉,禦史等人去天乾殿,轉頭就見季庭泰也跟了上來。
“那個……季侯,皇上未曾傳召,您……”
季庭泰挑眉瞪他,隐着怒氣收回目光:“陛下有恙,我自當去給陛下請安。”
“隻是陛下宣幾位大人,怕有要事,一時不得空。”
“我稍等就是。陛下若要趕我,我再去領罪。”無論如何,他今日都要進宮面見皇上!
楓亦看出他執意如此,不敢多言,連忙引着幾位來到天乾殿正殿。
幾人稀疏站立等候,綠绡扶着楚添辛進來,一眼便瞧見混在其中的季庭泰,不由神色一僵。
“……季卿?”
季庭泰冷着臉,撩起衣袍下跪:“臣給陛下請安。方才楓亦大人傳旨,聖體有恙,臣心不安,故來請見。請陛下降罪。”
楚添辛哪裡會真的降罪于他?
“你有心,朕自然不怪。既來了,去後殿替朕看着藥罷。”
“是,臣遵旨。”
楚添辛忍得辛苦,季庭泰前腳一走,立馬伏在書案上咳起來,楓亦趕緊給他順氣,送上冰糖枇杷潤喉。
楚添辛緊閉雙眸忍耐,揉着心口歎氣,聲音虛弱許多。
“諸卿可有事?”
京兆尹左看右看,硬着頭皮上前一步,舉笏拜倒:“啟禀陛下。”
“準。”
“是。護城河至今未結冰,不知何時有流言傳出,稱為祥瑞。流言如沸,甚嚣塵上,引得許多百姓跪拜。臣愚昧,不知如何裁決。”
“可勘察到源頭?”
京兆尹再拜:“臣下無能。”
楚添辛無力以肘支撐,手指扶額,思忖片刻:“明河……”
“陛下,臣有事要奏。”
他一怔:“……奏。”
“京郊聚集大量流民,似要生事,臣已派兵力守衛京城,隻是一見臣手下将士,忽然暴動,發生動亂。臣下無能,恐傷及百姓,不敢擅動。”
“餘烈,這些百姓從何而來,你為何不報?”
被點到名的餘烈當即跪倒。
“啟禀陛下,臣派人探查,這些人家中均有親人意外身故。”
楚添辛眼皮一跳。
“另外,昨日宮裡傳言,陛下做了些糊塗事,臣以為,陛下應趁此時機,将内憂外患一并除去!”
餘烈看不慣季庭泰不是一天兩天了,可惜季庭泰不在,他不願背後诋毀,不然定要狠狠參季庭泰一本!
他斷然不信他扶持的君主會是如此糊塗的東西,必定是有人存心蠱惑,意在破壞臨國江山!
趁此時機,把所有過錯推到季庭泰身上,砍了他,對天下萬民都有交代。
餘烈的心思明晃晃寫在臉上,眼裡的殺意根本藏不住,吓得站他身邊的林應敏一個激靈。
“放肆!咳咳……”
“陛下息怒。”
楚添辛神色痛苦捂着心口,良久沒有說話。
“林應敏。”
“臣在。”
“你以為如何?”
餘烈一個眼刀紮過來,林應敏又一激靈。
“臣,臣以為,餘廷尉所言有失偏頗。百姓之事與後宮之事本就是兩回事,不該混為一談。何況,”他轉頭看向餘烈,全然不似方才驚吓模樣,咄咄逼人,“餘廷尉見陛下如此不适,難道還覺得陛下昨日之事做過了頭?”
餘烈瞥他一眼:“陛下自然明白我所說何事,怎麼林大人如此急着跳出來?”
餘烈咬牙切齒。
林應敏,與季庭泰一路貨色,都是媚上之臣!
“咳咳……”楚添辛心虛挪開眼。
他昨日确實借餘烈的人做了糊塗事,沒想到餘烈知道的還挺快。
可帝王威嚴是不能有失的。
于是他開口,責問丞相。
“昨日之事,想必丞相也有聽說。”
沒說一句話的丞相:?
“臣下不敢,臣也隻是略有耳聞。陛下龍體為重,臣并無異議。”
“哦?”
“陛下是臨國之主,沒有什麼比您的健康更重要。既然有人存心犯上,陛下若不重罰,難以服衆,不能立威。”
楚添辛看着他,似笑非笑,令人心底發毛。
這個老滑頭,竟敢反過來難為他,還要懲治他的哥哥。說到底,還是想為自己女兒出氣,以緻忘了自己如今的身份了。
他氣定神閑喝了口茶。
待他料理完手上的事,再來收拾這個老東西。
“諸卿可還有事?”
幾位臣子再次面面相觑。
明明什麼都沒商量出來啊?就這麼趕他們走了?
“陛下病情如何突然加重?”
季庭泰質問太醫,又氣又心疼。明明他昨日臨走楚添辛還好好的,次日再見,卻是連朝都上不了,隻宣了幾位重臣在天乾殿正殿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