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幾位大臣退下,季庭泰顧不得禮數,扶着楚添辛回到寝殿,悉心照料。
“哥哥,我還好,你别擔心。”
“什麼還好?”他轉頭怒瞪太醫,“太醫是怎麼照顧的!”
“臣有罪,請陛下降罪。”
太醫令欲哭無淚。
他也不知道啊!
天乾殿的宮人戰戰兢兢。
昨夜……
“陛下,您龍體要緊啊。”
“讓開!”
楓亦綠绡一人一邊抱住他的腿,試圖攔阻楚添辛往外走的步伐。
“陛下三思!”楓亦拼死勸谏,“您若有個好歹,侯爺不能放心啊!您不為别人,就為侯爺想想吧!”
任楓亦綠绡如何勸說,楚添辛根本聽不進去。
他吩咐餘烈送來的心腹看守太液池,不準任何人接近。
他要季庭泰心疼他,時時刻刻牽挂他!如果一點小傷不足以讓季庭泰痛心,那他就鬧得更大,就算是侍疾也得把季庭泰留在身邊。
楚添辛靠在床榻上,背後墊着兩隻軟枕,手裡捧着一隻由季庭泰遞過來的手爐,頂着一張虛弱難受的臉看季庭泰一面照顧他一面訓斥下人,若不是他真的很難受,臉上的得意根本藏不住。
“哥哥,我渴。”
楚添辛咳了兩聲,示意其他人都下去。
“楓亦不是在奉茶麼?我先吹吹藥,稍候好用。”
季庭泰坐在一邊,頭也不擡,用小匙攪動黑乎乎的藥汁,翻滾的水汽萦繞周圍,蒸得季庭泰臉頰微紅,愈發賞心悅目。
楚添辛癟癟嘴:“我想要哥哥給我的。”
“……”
季庭泰這才發現殿裡隻剩下自己與他。
“唉……”他坐到榻上,端着小碗,用小匙舀水送到嘴邊,“啊。”
“啊~”
皇宮一角。
青峰抛過去一隻雪梨。
“有什麼新鮮事嗎?”
“有啊!”半大小子接住後,猴急在衣襟上蹭了蹭就往嘴裡塞,津甜的汁水在唇齒間蔓延,清亮的滋味讓他整個人都活起來,一邊斯哈着叫喊好涼,一邊迫不及待又啃了一口,嘴裡含含糊糊還不忘回話,“真好吃。青峰哥,你可不知道,有個特新鮮的事兒!”
青峰看着他的高興樣兒,臉上也染了幾分笑意:“是嗎?”
“可不是!”
梨也不吃了,他跳到青峰旁邊,神秘兮兮。
“昨日,興昭侯落水,皇上生了好大的氣,給後宮娘娘們罰跪到深夜呢。”
青峰挑眉。
他自然知道,因為自家主子落水,皇上生了好大的氣,連皇後都在天乾殿門口跪着,必然是阖宮都知道了。
沒名沒分的男寵坐在殿裡,母儀天下的皇後跪在殿外,這種事,很難讓人相信是一個正常皇帝能幹出來的事。
小侍從接着道。
“誰知不到晚上,皇上就又跳進太液池了,這回待了半個時辰,不知是不是丢了什麼要緊的東西呢。”
“!”
青峰大為驚訝。
主子讓他來查,他還以為有歹人混入宮中謀害君王,結果竟是楚添辛自己幹的?
“你怎麼知道?”
“昨日太液池有好多人看守,我悄悄混進去的。”他十分得意,擡擡下颌,快活地啃下最後一口梨,“青峰哥,多虧我,這宮裡,也隻有我知道了。再給我一個吧?”
“去,饞嘴。這可是貢品。下回給你帶别的。”他得趕緊回去禀報了。
季庭泰侍疾,日日衣不解帶侍候在楚添辛身側,連着幾日沒有出天乾殿一步。這于楚添辛是甜蜜的愧疚,看着季庭泰整日為他懸心操勞,心疼不已,又十分滿足。
他把自己變成一條砍不斷解不開的繩,把哥哥死死鎖在身邊。
楚添辛病着,皇室宗親輪番探望侍疾,以表忠心。
那日,楚念黎帶着闵其敖從邊疆快馬加鞭送回來的補品野味入宮探望,恰巧遇見皇後抱着婠璟與楚明奕陪他玩笑,疏解心情。
楚念黎進來,楚添辛掂掂楚明奕,又拿了隻布老虎逗婠璟。
“皇姐有心了。”
“陛下聖體康健,是臨國萬民之幸。還望陛下保重身子才是。”
楚添辛點點頭,不置可否:“楓亦,賜座。”
“謝陛下。”
武凝然笑着轉向楚念黎:“皇姐許久不來,今日婠璟生辰,不如一同留下?”
“可巧了,我正備了賀禮,還請陛下娘娘一觀呢。”
楚添辛摸摸女兒頭發,擡眼一瞧,是一件雪白通透的白玉兔子,鑲嵌兩顆碩大的紅寶石。
“小孩子生日,這禮物未免太鄭重了。”
楚念黎微微一笑:“大公主是陛下長女,妾身身為姑姑,自然要給她最好的。”
“婠璟喜歡~謝謝月荷姑姑。”
女兒開心,楚添辛看楚念黎順眼許多,難得一派和樂,氣氛融洽。
“啟禀陛下!廷尉有要事禀報!”
“說。”
小宮人戰戰兢兢叩首。
“啟禀陛下,诏獄失火,罪人楚及卿,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