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幸見過季庭泰幾面的宮人無不感慨:君後殿下是個嬌嬌郎,美人燈,是陛下捧在掌心都怕化的人兒。
春日要仔細風涼,務必備着披風,免得君後殿下被風撲。君後有舊疾,易體寒,夏日不可多用冰,時時刻刻不能忘了給君後遮陽,哪怕曬着一點都夠陛下惱怒。
到了風起葉落的日子,手裡的扇子一刻不能放,不然君後會中暑暈倒。冬日更不必提,陛下直接将人接到天乾殿去,生怕君後有一點不适。
有一回,他們給四公主送花回來,恰好遇見陛下與君後散步,君後随口問了句,他要的花卉是不是還沒開,怎麼還沒送過去,陛下就生氣了,質問為何不将君後的話放在眼裡。
“啊,陛下……”說着說着,君後殿下就扶着額頭往陛下身上倒,嘴裡柔聲叫喚,“好曬,臣想回宮。”
陛下登時就忘了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宮人,抱起君後就上了銮駕,往天乾殿去。若不是阿郁大人來提點,他們還不知要跪到何時。
有時君後省親,想在家住上一兩日,呼呼查查一群人捧着禦賜之物就去了,前前後後打掃幹淨,換上最好的器物。
虧得是在皇家做君後,若換了平常人家,哪個供養得起呢?
長秋宮的宮人對此表示憤慨:胡扯!我們君後最抗造了!
不說别的,單給陛下順毛,一天哄八百回也不夠。
陛下獨愛君後,尤愛身體力行地讓君後知道他的愛意。然哪怕是折騰到深夜,天蒙蒙亮了,君後也不會賴床,每次都親自爬起來伺候陛下更衣,安撫幾句陛下才肯去上朝。随後又得去看五皇子,把人叫起來,陪他溫書習武,直到快早膳,陛下來了,君後才帶着五皇子去接陛下。
君後每日戰戰兢兢打理後宮,教養皇子,克己複禮也就罷了,還要承受來自陛下的種種騷擾,是宮裡最辛苦的人了。
他們早就練出一雙敏銳的眼睛和耳朵,知道何時該進去伺候,為君後分憂;知道何時該退下,方便陛下行事;知道君後辛苦,難得休息做自己的事時千萬不可打擾。
虧得君後能幹又抗造,不然這宮裡指不定亂成什麼樣呢!
偶爾楚明奕聽見兩句,默默在心裡分辯。
父君才不嬌,父君溫柔又強大,總能把他不可一世的父皇馴得乖順。且父君文武雙全,樣樣精通,尤其是習武練劍,回回打得父皇撒嬌才能逃過一劫。
父君辛勞,卻樂在其中,他知道,父君喜歡為父皇分憂。
有時他起得早,跑到正殿門口,恰能看見父君牽着父皇,捧着他的臉輕輕親一下,父皇身邊的氣氛一下就變得十分快活,揚起笑臉說了什麼,随後一步三回頭去上朝了。
溫柔晨光灑在他身上。
“奕兒?今日起得這樣早。”
每日晨起,父君都會陪他溫書習武,随後領着他回去與父皇一道用早膳。
父君一點也不嬌,而且強大又厲害,區區後宮完全不在話下,怎麼能這般胡亂揣測?
可是父君也沒有特别抗造。
楚明奕默默歎息。
父君隻是普通人,會病會痛還不愛吃藥,明明有舊疾卻不放心上,雖然他也不明白會水的父君怎麼會有怕水的舊疾。
父君其實也很任性,隻是不說。有幾次太醫院殷勤送來的滋補藥膳不合胃口,父君悄悄命人處理,被父皇知道後各種撒嬌——一向色令智昏的父皇在父君身體問題上半分不退讓。
楚明奕默默想了很久,各種傳言在腦子裡穿梭碰撞,最終被他左耳進右耳出
——父皇若知道,有他好果子吃。
父皇可狡猾了,父君根本保不了他,他才不找事呢。
對此争執,君後本人完全不知情。
“來了。”
他坐在妝台前拆卸發冠,見背後人至也隻是淡淡問了一嘴。
“嗯。哥哥想我沒有?”
“想,最想你了。”
“哼,真的假的?”他湊近,從背後抱住季庭泰,被微微掙開,換來一句輕斥,更加委屈,“哥哥騙人。他們說今日哥哥陪他們策馬,玩得不亦樂乎,哪裡還會想我?”
“诶呀先放開,我忙着呢……”
待換了常服,他才招招手,示意楚添辛過去。
“這也吃醋?你小時,我陪你可比陪他多多了。”
夜裡,楚添辛照常就寝,在他身上摸來蹭去。
“乖乖,别鬧,”手指穿過他的頭發,輕聲安撫,随後娴熟解開他的衣衫,“我今日有點累,幫你摸摸就睡吧,好不好?”
“那,這次我想弄哥哥身上……”
腦海不受控制地想到那幅畫面,季庭泰被他說得有些臉紅:“我,我剛沐浴過……下次。”
“唔……”楚添辛一面享受一面撒嬌,“就一次嘛,嗯……好哥哥,我想試試,難得我今日有興緻嘛。”
季庭泰無語:你哪日沒興緻?
但同為男子,他大概也能感同身受一點。
“要不,哥哥幫你咬咬?”
他話音剛落,就感覺手中分量又重了不少,楚添辛緊跟着扶上他的肩頭,顫着嗓子制止:“不行,我肯定忍不住。千萬别。”
話雖如此,楚添辛卻被撩撥得更厲害了,滿腦子都是幻想,季庭泰也覺得自己方才那話說得太孟浪,收斂思緒,隻想着快些給他疏解了,早早就寝。
然而這樣一鬧,他的困意似乎消減了些……
次日一早,宮人眼中勤勤懇懇的君後殿下賴床了,且楚明奕去了尚書房他都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