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聲,美食,佳人相伴。這一次的野餐經曆,着實讓人難以忘懷。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後來有第三人突然闖入。猛砸車玻璃的“嘭嘭聲”猶如午夜十二點的鐘聲,将她們從童話般的夢境中拉回,重新扮演起現實中原本的角色。
郭宏逸在車外喊道:“魏清,你在裡面嗎?”
車内的兩人一時間都失語了。
好似做錯事的孩子,被人當場抓個現行。帶着略微驚恐的眼神,她們一起往聲音的來源處望去。
郭宏逸開始用手掌擦抹玻璃上的雨水,接着湊近車窗往裡看。好在霧氣很重,他什麼也看不清。
“砰砰砰!”這次的砸門聲更加急促強烈。
盧绾秋向後攏了攏頭發,甩掉手裡殘留的水,聲音鎮靜:“你留在車裡别動,我下去看看。”
車門被快速打開,又很快關上。暴雨還在繼續,那一瞬間的重擊車頂聲,和郭宏逸一臉狼狽與迷惑鎖定自己的眼神閃現在魏清眼前,下一秒,戛然而止。
車外,郭宏逸沖盧绾秋大聲質問些什麼,盧绾秋回了他幾句。郭宏逸的音量再次提高,這次魏清聽清楚了:“我怎麼不能管!魏清将來可是要做我老婆的。我自己的媳婦兒,我不管誰管?”
“我管。”沉穩中帶有些許破音,盧绾秋如此回道。
這以後,二人對峙了很久。
除了厚重的雨聲,魏清什麼都聽不見。
直到郭宏逸的二手小汽車啟動并迅速駛離,盧绾秋依然站在雨中,背對着皮卡車靜靜站立。
——看起來那麼悲傷,困惑,讓人心疼。
魏清一刻都不願等,将吃完大半的食盒放下,推門下了車。
雨水遮蔽視線,迷蒙一片。她幾乎是扶把着車的輪廓來到了盧绾秋面前。
一聲帶有複雜情緒的呼喚:“绾秋!”
盧绾秋詫異地注視着她,雖然模糊,但是從未如此清晰。
來不及多想,也沒有任何對話。
盧绾秋脫下防曬衣撐罩在魏清頭上,護着她快步回到車内。
在外面擰了擰防曬衣上的水,盧绾秋随即蹦上了車。
皮卡車很快行駛在回家的柏油路上,雨卻沒有要停的意思。
雨刷機械重複地擺動,魏清覺得自己的心髒也跟着左右搖蕩。
盧绾秋的神色有點冰冷,是一種自責與冷靜的冷。
魏清想着該做些什麼,于是在觀察了一下車内物品後,從雜物箱内抽出兩張紙巾。
怕影響盧绾秋開車,她提前知會一聲:“我幫你擦擦。”
她的動作很輕柔,盧绾秋僵直不動,任她撥動發絲,由她用紙巾一點點地按壓擦拭。
“郭宏逸說上遊水庫中午會洩洪,早上就發布了暴雨橙色預警……我不知道這個情況。”盧绾秋的語調有些克制。
“你不知道的事情可多了。”魏清淡淡笑起來,“天都黑成這樣了,出門還不知道帶傘,倒是知道穿防曬衣。”
盧绾秋稍稍提高音量辯解:“我以為曉穎會幫我準備,防曬衣——那是時尚單品。”
“你還真把曉穎當老媽子了,什麼都得替你操心。”
“我哪有——”盧绾秋說到這,眼珠轉了轉,恍然大悟道:“你不是也一樣,壓根兒沒想着帶傘。”
“老闆是天,老闆是地,老闆說的話就是——”魏清忽然噤聲,然後小聲嘀咕:“就是放屁。”
“清姐姐!你——你變了!”盧绾秋用右手推了一下魏清的肩膀,笑得特别開心。
實際上,她們剩下的旅程都很愉快。雖無過多的交談,卻有絲絲甜蜜萦繞在左右。
沒用多久,便回到了迎春谷。
路過唐叔家時,車子被攔了下來。
唐叔打着一把破舊的雨傘站在車外,盧绾秋趕緊搖下車窗,問:“唐叔,咋了?”
“上午來了兩個人,說是你家親戚。”唐叔把雨傘湊過來,略壓低聲音道:“去你家了,一看沒人,又找來我家。他們現在就在屋裡等着呢!”
“我知道了,讓他們一會兒去我家吧。”盧绾秋的表情和語氣都很冷淡。
“哎,好。”唐叔後撤一步,做手勢讓車前行。
盧绾秋直視前方,松開刹車闆,轟了一腳油。
皮卡車在谷内不太好走的路上颠簸行進,疊摞的鋼制餐盒跟着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
盧绾秋有些陰郁的面容緩緩舒展,升起一抹狡黠的笑意:“清姐姐,咱們家有宴請任務了,還得勞煩你做幾個家常菜。”
“好。”雖然很好奇,但魏清還是忍住沒問。
到家後,她們各自回房。
魏清換了一件深綠色體恤配黑色運動長褲,襯得皮膚白淨淡亮。她推門進到客廳,用拖鞋走路的聲音比平時大一些,一直關注的那扇門依舊緊緊閉着。
她翻看一下冰箱,心裡想好了幾個菜,便開始有條不紊地忙活起來。
這邊剛把菜備好,就有人來敲門了。
魏清猶豫着要不要去開門,那邊盧绾秋呼啦一下甩開門沖了出去。
一套仙氣飄飄的紗質公主裙,粉粉嫩嫩的,還……還帶了廉價的水鑽皇冠。
魏清訝然,放下了手裡的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