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如往日一樣，一同靜坐在木椅上，細細品嘗牛奶咖啡柔和的苦味。

薄霧籠罩山谷，鳥群歡暢談聊正酣。霧氣遊走變幻，為墨綠的遠山平添一份幽深空遠的意境。

盧绾秋忽然淡淡道：“我今天不走了。”

“哦，”魏清握杯子的手微微一抖，接着問：“明天走嗎？”

盧绾秋聲音很輕地回：“不知道。”

魏清：“哦。”

沒有想象中的不自然，那一夜發生的事好像扔進湖中的一粒石子，經過時間的流波後，未留下絲毫痕迹。

盧绾秋雙手捧着咖啡杯，小聲喚道：“魏清。”

魏清：“嗯？”

“你以後想做什麼？”仿佛怕她聽不明白，盧绾秋又補充道：“就是你可以做自己，有選擇的權利之後，你最想做的事情？這個事情可以給你帶來收入，能讓你立足于世餘生無憂。”

魏清聽後顯出片刻驚訝，隻因她這幾天也在思考這個問題，可一直沒理出頭緒。

于是，她反問：“你覺得什麼工作适合我？”

沒做任何思考，盧绾秋接茬道：“将來盤一個店面，做早餐或者其他特色美食，你覺得怎麼樣？”

魏清歪頭沉思，手指輕輕敲打杯壁。

這确實是個不錯的主意，想來自己實在沒有其他長處。再記起之前盧绾秋曾說她是“販賣人間煙火的仙子”，敲打的聲音驟停，臉上的笑意随之慢慢溢開。

心中懷有目标，突覺周身輕松舒暢。

魏清喝了一大口咖啡，而後愉快道：“謝謝。”

盧绾秋沒做聲，而是跟随她舉杯子的節奏，一起微笑着喝起咖啡。

又是一日陰雨天，霧霭消散得很快，頭頂的烏雲不停地翻滾湧動。

她們一起把月季花搬回客廳，然後魏清去到廚房準備早飯，盧绾秋則坐在島台旁的高腳凳上玩手機。

陰雲遮蔽，室内逐漸變得昏暗。

魏清轉出廚房，打算去開燈，路過盧绾秋時，竟被她猝然拉住。

盧绾秋把手機扔到島台上，另一隻手順着對面人的小臂滑至手掌，然後輕柔地将人拉到正對面。

魏清雖定定地看着她，内心卻早已慌亂不已。

盧绾秋的眼中滿是柔情，聲音中略顯疲憊：“我想放空一天，不想動一點腦子。我們今天做你喜歡的事情，好不好？”

魏清瘦削的雙頰染上一抹紅，小聲回：“好。”

窗外下起淅瀝小雨，她們在黑暗中拉緊彼此的手，久久不願放開。

做早飯期間，魏清在心中思索該如何安排這由她掌控的一天。

她喜歡做的事并不多，而且不知道盧绾秋會不會也喜歡。

前幾日，魏清擔心盧绾秋一去不返，自己沒能将最好的一面展示給她。現在她回來了，怎能不抓住這來之不易的機會。

——心甘情願取悅于人，與她共築美好記憶。

吃完暖胃的蔬菜蝦仁湯飯，她們各自回屋做準備。

魏清找到那件第一次見面時的青底白色印花長裙，藏不住眼底的笑，她将裙子疊好捧在手裡，一路小跑地來到盧绾秋房門前。

她沒打算說話，隻把裙子放在門邊的圓桌上，輕扣兩下門闆，而後跑掉了。

不知道盧绾秋能不能會意，又肯不肯穿，反正魏清的期待值是拉滿了。

那一日的精心打扮沒能等到她，今天魏清決定再為她梳妝一次。

同樣的漢服，精緻的發髻，看向那道疤痕時，她猶豫了很久，終是拾起塵封數日的白色面紗，輕撫在臉上。

當她推門而出時，發現盧绾秋正靜靜倚在島台邊緣，朝她稍稍揮手。

魏清根本沒聽到她房門被打開的聲音，更沒有任何心裡準備去接受眼前柔美靈動的女子。

盧绾秋的腰身比例很好，身材緊實凹凸有緻，這條裙子簡直把她襯得完美無瑕。

自然挽起的發髻上插有一支素雅出塵的淡綠色發簪，質地盈潤透有微光，将她整個人點綴地恰到好處。

魏清愣僵在門前，盧绾秋倒是肆無忌憚地打量起她來。

“缺樣東西，”盧绾秋揉着下巴，語調變快：“你等我一下。”

她跑回房間翻找些什麼，再次折返時，手裡輕搖一把團扇。

——正是盧绾秋小舅媽送的那别有用心的禮物。

盧绾秋牽起魏清的手，将扇柄放于她手心，再慢慢合上手指，才道：“當時就想着送你，今天正好配你的衣服。”

魏清伸手輕觸扇面上既可愛又栩栩如生的鈴蘭花，那一瞬間突然向周圍爆發出無盡的真實感，這種感覺充盈身體的每個細胞，讓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在活着。

眼前的鈴蘭花變得愈發清晰，連每個針腳的細節都可以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