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兔體型龐大,載兩個人綽綽有餘。
白葉玄禦過葫蘆禦過劍,還是頭一回禦兔。他單手握劍,一身翩然端坐在巨兔後脊處,不敢動彈。因為身前就是四處張望的小徒弟,縱然二人輩分年齡橫亘在中間,但畢竟男女有别,他生怕冒犯了江入年。
他猜,江入年一定也是同樣想法。
不然她怎麼會一直挺直腰闆,和他隔着一道不近不遠的距離呢?
見她骨瘦如柴的身子就快從兔脖子上滑下去,白葉玄連忙攬住她的手肘:“阿年,往後坐些吧,為師無礙的。”
“喔不用,我故意的。”江入年大喇喇擺手,“這樣坐的話,前面有危險我能躲兔頭後;後面有危險又有你擋槍,怎麼都傷不到我。”
白葉玄:“……”
江入年渾然不覺有什麼問題,反正大家都是從零開始,白葉玄血厚挨打了還能恢複,她要是嗝屁了整個青山宗都得給她陪葬。
江入年忽然有了一種她是頂梁柱的責任感。
她盯着懸浮屏上的地圖,在巨兔熟練的跑路技巧加持下,西邊這片草原已經探了大半,除了那一條纖細的小河流外,沒有别的特殊資源了。
江入年歎氣,可惜了。
如果這片相對安全的草原上資源再多一點,她每天出來采集一趟,就足夠支持長期營業了。
她指着草原僅剩的一小片未知區域,對巨兔說:“把這裡探完,我們就回去吃胡蘿蔔吧。”
聞言,巨兔眼底的綠光忽然加深,四肢也開始不安躁動起來。
白葉玄翻身下兔,朝江入年伸手:“阿年!”
江入年卻沒有動,死死抱着巨兔滾燙的耳朵,任它怎麼甩都不松手。
巨兔雖然變異,卻格外通人性。
自從知道江入年是能提供胡蘿蔔的好人之後,它就亦步亦趨跟在江入年身邊,指哪幹哪,毫無怨言。
這會兒它态度突變,一定有原因。
江入年放大那一片未知區域,在飄忽的迷霧中看見了一丁點綠色。
……綠色?
除了河畔的青草,這是她第二次在草原發現綠色。
她忽然有個大膽的猜測:“兔兔,你的窩是不是在那裡?”
兔子大多都是一窩窩出現的,巨兔今天獨自潛伏河邊,又對未知區域反應那麼大……江入年猜,那片綠色可能是草原裡最适宜生存的區域,而兔窩就安置在那裡,至于後來發生了什麼讓巨兔反應如此之大,就不得而知了。
如果那裡是一片宜居區的話……那她說什麼也要闖一闖。
果不其然,一雙兔耳耷拉了下來。
江入年聽不懂兔語,隻能安撫它:“沒事,你帶我們過去看一眼。如果你的家人還在,我就送你回家,好不好?”
巨兔吓得打嗝,但還是老老實實彎下腰,讓白葉玄重新上座。
越接近未知區域,綠色範圍就越廣闊。
江入年猜得一點沒錯,這裡竟然是草原裡唯一一塊綠地,是草原資源最豐裕的地方!
到了綠地邊緣,一股濃郁的屍腐味湧入鼻腔,巨兔說什麼也不肯再往前。
江入年隻好揪着白葉玄的衣袖,小心翼翼試探前進。
走兩步,咔叽,一顆兔頭。
再走兩步,啪叽,一條兔腿。
江入年:“……”
她算是知道巨兔對這裡的心理陰影有多大了,也不知道是誰幹的。
這一片綠地面積不算大,比起東邊的森林隻能說是三歲小孩過家家。資源也是肉眼可見的樸素,青草、矮灌木、枝葉稀疏的杉樹……可對于現在一窮二白的青山客棧來說,簡直是塊風水寶地!
江入年摸着堅硬的杉樹,目光深情似戀人——木頭,這是木頭啊!想緻富,先撸樹,這可是老祖宗留下來的規矩!
她像教老奶奶玩手機一樣,教千歲老人白葉玄使用遊戲背包,然後拍拍他的肩膀:“加油,師父,争取天黑之前砍它個999根木頭。”
白葉玄:“?”
總覺得穿越了一趟,師徒身份調換了呢?
白葉玄輕歎,無奈地揉了一把她圓滾滾的腦袋,再一次寶劍出鞘。
不愧是鎮宗寶劍,如果當年那位鑄劍師知道這把絕世神劍能三下就砍倒一棵樹,一定也會覺得很欣慰吧^ ^
白葉玄的腦袋上像敲木魚一樣冒出【獲得物品:杉木x1】,時不時還會掉落一顆【杉樹種子】。江入年原本還擔心末日遊戲裡的樹砍了就沒了,這下好了,貫徹綠色生态堅持可持續發展從你我做起。
欣慰,妙哉。
她的師父終于成為了一位對社會有用的人。
江入年扛着木鏟,繼續在附近的灌木叢裡扒拉。忽然,指尖碰到一顆渾圓的東西,她撚起來仔細确認,“紅漿果?”還帶着一絲青澀,應當是剛成熟。
對于長期生存來講,紅漿果并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偶爾換換口味、或者走投無路解渴充饑勉強可行,但用僅有的資源種植培養,就得不償失了。
于是,江入年果斷收回鏟子,徒手麻利地摘了一大包,【已擁有:紅漿果x56】,夠吃幾天了。
剛邁腿準備找白葉玄彙合,她一腳踩進了黏黏糊糊的汁液裡——是一灘爛掉的紅漿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