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又走到另外一箱衣物前,抓起其中一件衣服抖落開來,“而這一箱衣物,本身是不會散發出奇異的香味的,但畢方同盧管事都仔細勘察過了,制成這些衣物的有色絲線是通過在天南星、白附子和西紅花制成的汁水浸泡得來的,而這些草木,據道宮的巫女說都有活血祛瘀破氣行滞之效,偶爾穿一兩次還行,若是這些衣服物件兒被懷有身孕的女娘日日貼身接觸把玩,便有極大的落胎風險。”
啪!
佘夫人的手重重地拍在案幾上,面上陰沉似水,站在堂下的一衆仆婦都不由自主地抖了三抖。
“接着說!”佘夫人強壓着怒氣對畢方說。
畢方向佘夫人欠了欠身,接着說道:”這些衣物,有些少夫人人常用的,也有少夫人不常用但是封存在庫房裡的,但大體來說,都是少夫人并不常用的,所以盧管事和畢方推測,少夫人此次出事,和這批衣物有關系但并不是主要原因。”
“在少夫人的吃食上,畢方也查出來一些東西。”畢方邊說着,邊向一旁的仆婦又打了一個手勢,一旁的仆婦看到指示,擡上來一個箱子後還押上來來幾個婆子。
佘夫人看着被捆綁穿粽子似的婆子,遲疑地開口問道:“這是……?”
畢方微微欠身回禀道:“這是為少夫人平日裡做吃食的廚娘婆子,畢方在他們常用的調味料中發現了朱砂。”
“少夫人素來嗜辣,故而,殷夫人每次給少夫人送來的吃食補品中,多多少少都會帶一些研磨好的茱萸粉調料。“
”前妻因為少夫人胃口欠佳,食不髓味,所以用的少,也不會有人專門去注意這些調料,但在後期,少夫人胃口大開之時,常用的飯菜中基本都加入了大量的茱萸。”
“而在這些茱萸裡,畢方發現了大量的朱砂粉末參雜其中。”
“畢方記得殷娘子曾經說過朱砂帶毒……”
衆人看向我在一旁捧着茶盞的如葵,如葵也确實接收到了衆人的視線,開口問向畢方:“朱砂是藥也是毒,具體得看對應的症狀和具體的用量。”
“不是大量使用的話,很難造成像阿姊這般強烈又迅速的反應的。”
“除此之外,你們還查到了其他的東西了嗎?”如葵問道。
堂下的畢方略帶遲疑的開口說道,“确實,是有的……但…… ”邊說着,邊走到第三箱衣物跟前,“這一箱則是……則是……”
看畢方吞吞吐吐不敢直言的模樣,佘夫人挑眉,“都到這個份兒上了,還有什麼不能說的,說!”
“是,夫人。”
“這一箱衣物,通通是被人下了巫蠱詛咒的。”
“什麼!”
“啪!”
佘夫人的怒吼聲和殷母将茶盞狠狠砸在地面上的聲音同時響起。
“好!好!好!好個佘府!”殷母被氣的氣息都不穩了,“沒想到,在先皇時期便已經絕禁了的巫蠱之術竟然在你佘府重現了!“
”你佘府怕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你佘氏想死,可别拉着我如藿一道死!”
佘夫人現在也仿佛是被殷母吓到了般,着急忙慌地勸道:“親家母消消氣,别生氣别生氣,先聽聽他們怎麼說,萬一其中有誤會呢,這麼大的罪名,我佘氏就算是有一萬個膽子也是不敢的呀!”
說完便連忙看向畢方,催促道:“快點把話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家裡怎麼可能會出現巫蠱之術?!”
畢方示意女使将箱子中的衣物拿出,站得稍遠些,然後展開并舉起,衆人看向遠處展開的衣服内側……竟然看見隐隐浮動在空中的咒符!
畢方此時開口解釋道:“這些衣服和物件上的繡紋,從正面且近看誰也發現不了異樣,但這些衣服竟然是雙面繡!”
“外面的繡紋是一道模樣,而裡面的繡紋又是另外一道模樣。”
“且這裡面的繡紋若從近處看則毫無異常,但若是離遠些,這些咒符仿佛能飄出來一般,便驟然出現在我們的眼前了。”
“至于這幾件衣服和物件的出處……”畢方擡頭,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佘夫人,“物件是少主拿來給少夫人的,衣服……“畢方頓了頓,”這衣服是用夫人送給少夫人的那幾匹料子裁制而成的!”
屋内,掉針可聞。
佘夫人冷汗直下,什麼叫做百口莫辯,今日算是讓自己遇着了。
佘夫人緊張無措地看向殷母,對上殷母發怒赤紅的雙眼,一瞬間像是被雷劈到般,吓的整個人都從座上彈跳而起。
然後仿佛回過神般,拉向殷母袖擺,“親家母,親家母,你,你信我,我也不知這是為何啊,我,我又不是失心瘋了,想害我頭一個孫兒!那可是我親孫子啊!”
“而且,而且這布料,也不是我獨有的,我都是從寶順織行處買的!我,我這就派人去問!問……”
佘夫人這才反應過來,問是問不到了,這說不清的啞巴虧,隻能由自己擔下了。
隻因自己購入這批布料的寶順織行,早就随着它的東家文王一起,不複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