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箓竹,我睡了多久?”
箓竹掰着指頭算着:“小姐是在三月三日昏迷的,今日是三月十日,一共整整八日。”
“八日?”
才八日,她以為自己至少應該昏睡了有兩三個月,畢竟在夢裡,可不止八日時光。
白茗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打算起床出門走走,躺了這麼些天,感覺全身的骨頭都僵硬了。可就在起床的瞬間,她全身上下盡沒有絲毫的力氣,連擡個頭都很費勁。
對哦,她忘了自己已經八日未進食了。
“箓竹,有吃的嗎?”
“有有有,小姐我這就讓人去端來。”箓竹頭如搗蒜地應聲答道。
不多時,榻前放着一張案幾,上面擺着一碗清粥和幾碟素菜。
?
白茗看向箓竹:“你就給小姐我吃這個?”
箓竹立馬擺擺手,臉色不太自然,有些為難道:“小姐,剛剛來的婢女說是大公子吩咐的,您剛醒,隻能用些清淡的吃食。”
“書韫。”一聲輕喚從門外傳來。
“書韫?”白茗疑惑,誰是書韫?
“小姐,及笄那日太後娘娘給你賜的字便是書韫。”箓竹在一旁出聲提醒道。
哦,是了,她的字便是書韫。
白夫人在婢女的攙扶下快步進了屋子,母女四目相望,她的眼眶濕潤了,忙上前将白茗摟進懷裡,聲音哽咽:“書韫,娘的乖女兒,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母親,女兒沒事。”
“好,沒事就好。”
白夫人輕輕拭去眼角的濕潤,拿起案幾上的清粥,一勺一勺地喂進白茗的嘴中。
白承父子倆在院子裡靜靜站着,皆沉默不語。
半晌後,白炎出聲道:“父親,明日便是百谷宴了,可茗兒這身子還虛弱着,能不能不去?”
“醒了自然還是要去的。”白承沉聲道。
不出意外的話,六乘銮駕這時已經出了宮門,正朝着白宅駛來。
白茗吃了一小碗粥後,感覺身上稍微有了點兒力氣,白夫人扶着她在院中淺淺走了幾步。
三月,院子裡的迎春花開得極好,淺黃的花朵散發出淡淡的清香,端莊秀麗,不落俗套。
太後此行來得急,并未着常服。
一襲湘紅色雲錦宮袍,袍緣上綴着細密的珍珠,寬袖兩側紋着朵朵金色牡丹,領口和袖前皆用金絲勾勒。頭上盤着繁瑣的發髻,兩側插上一對紫金暖玉雙鳳珠钗,耳垂下墜着兩條金鳳含珠,姿态雍容,氣度華貴。
院内兩人怔了一瞬,遂上前行禮跪拜。
卻被一旁的辛内官擡手阻止:“娘娘念着白三小姐大病初愈,免了跪禮。”
此時,婢女将備好茶水點心呈了上來。
太後端坐于堂上正位,伸手端起茶杯,掀青瓷蓋撇去茶沫子,輕呷一口後,緩緩說道:“哀家見書韫醒了也就放心了,身子可有不适?”
“回太後的話,書韫身子已無大礙。”白茗起身回道。
“如此甚好。”太後置茶盞于案幾上,對辛内官吩咐道:“去将車上的錦盒取來。”
“是。”
未幾,辛内官雙手托着一個描金紅木錦盒回了正堂。
太後擡手示意,辛内官心領神會地打開了錦盒,放在白茗身旁的案幾上,裡面裝着一套妝花雲錦衣裙。
“白三小姐,這是明日宮宴的衣裙。”
說罷,退回了太後身側。
白茗起身移步堂下,朝着高位上的貴人行禮:“謝太後娘娘賞賜!”
太後嘴角挂着淺笑,擡手由辛内官扶着起身,緩步到白茗跟前,将腕處的一支福祿壽手镯取下,為少女戴上,滿意地颔首道:“書韫容貌嬌俏,最适穿些顔色亮麗的衣裙,與這五彩镯子也是相配的。既如此,哀家就先回宮了,書韫也可早些休息。”
衆人皆随之出了白宅,跪地恭送太後離開。
翌日,谷雨。
白家馬車行至皇城入口便停了下來,同往年一樣,有内官在此等候。
白承将手中的請柬遞給内官,内官打開看了一眼後,态度更為恭敬道:“白家可駕馬入内。”
“多謝。”
馬車一路暢通無阻地駛過了寬闊地廊道,停在臨華門外,白家五人依次從馬車上下來,白茗挽着白夫人跟在白承父子身後。
臨華門往裡走便是玄天湖,湖邊小道曲徑通幽,路的盡頭左拐,綠意盎然間庭蕪院的燙金石牌映入眼簾。
有眼尖的早早就看見了剛進來的幾人,向着周圍的人說道:“看見了吧,白小姐身上衣裙的料子是皇城内貴人專用的妝花緞,聽說價值萬金。”
“真好看!”
“你們知道嗎,白小姐及笄那日天降五彩霞光!”
“對對對,我也看見了,就在芳草路那邊。”
“……”
姜洛聽着旁邊幾人的交談聲,眼中是藏不住的自豪。
“姜白蓮,這下總算有人踩在你頭上了。”宋泮音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過來,一臉得意地望着姜洛。
宋泮音倒也不嫌累,成天擠兌她,是太閑了嗎?
姜洛恍若未聞,自顧地朝白茗走去。
“茗兒今日真像個小公主。”
白茗眉眼一彎,一抹嬌笑自唇邊蕩漾開來,故作姿态道:“姜姐姐,你再多誇誇,不然人家會害羞的~”
姜洛輕笑一聲,無奈的搖搖頭:“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