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坐于紫檀雙螭龍紋寶座上的淩澤陽勾唇一笑，示意身側的内官為舒王斟酒：“不知皇叔在上巳節那日有沒有看到過五彩霞光？”

“自然看到了，京城誰人不知。”舒王沉聲回道。

淩澤陽的目光看向斜下方跪坐着的白茗：“那霞光便是白小姐及笄時引來的。”

此話一出，衆人驚歎。

“我說的對吧，白小姐果真不是一般人。”

“連聖上都這麼說，那肯定是真的。”

“也不一定，萬一是被什麼妖精附身呢？”

“哪有什麼妖精，你話本子看多了吧？”

“……”

席間衆說紛纭，一時間，各色目光落在白茗身上，驚羨的、嫉妒的、愛慕的……

白茗被看得渾身難受，在軟墊上如坐針氈。

太後仿佛知道少女的困窘，緩聲道：“各位，書韫及笄時哀家也在場，天降五彩，此乃吉兆，佑我大玄！”

聲音平緩卻氣勢迫人，席間瞬時安靜了下來。

“佑我大玄！”

不知誰喊了一聲，随後其餘的人也跟着高呼：“佑我大玄！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院内的呼聲振奮人心，久久不能平靜。

皇上身旁的内官退了出去，不多時，進來了十多個身姿纖細的女子，絲竹聲漸漸響起，她們腰肢柔軟，舞姿輕盈，手中的絲帶輕揚而起，若綻開的花蕾，嬌豔動人，回味悠長。

曲畢舞停，諸女退了出去。

接着繁花盛開，白茗挨着太後跪坐着，自然看得更加清楚。這些高門貴女們來來回回不是彈琴就是跳舞，實在無聊，特别是那個宋泮音，連音都彈錯了，倒是取了個好名字，和她的琴聲一點兒都不相符。

“書韫有準備什麼嗎？”

白茗哪會這些，隻好讪讪地答道：“回太後娘娘的話，民女隻會打拳，就不去丢人現眼了。”

太後拉起白茗的手輕輕摩挲着，兩隻鳳目含着笑意：“打拳可不丢人，試問誰家女子能像書韫這般能文能武？”

白茗心下仔細想着，文嘛她會寫字看賬本，武的話她會打拳騎馬，自己也沒有想象中那麼無用。

太後溫柔地注視着眼前的少女，見她粉唇上噙着一抹自信的笑容，真真是嬌俏可人，若不是澤顯的年歲太小，她定然會為他倆賜婚。

一來，可以拉攏白家；二來，那日的吉兆也表明了書韫并非常人。

“今日席間來了不少青年才俊，書韫可有看中的？”

這個問題來的實在突然，白茗一時間語塞，隻好随口謅了個謊：“回太後的話，今日來赴宴的男子自然個個都是頂好的，但書韫所中意之人遠在江南。”

白茗心裡暗暗道：封亦安，先拉你出來擋擋，對不住了！

席間的雲君陌自然是聽見了太後與白茗之間對話的内容，他的心中頓時湧起一股不甘，不覺一杯接着一杯地飲起酒來，直到矮桌上已經放着四五個酒壺了。此時，酒勁上頭，他的臉頰微紅，嘴裡依舊念念有詞，握着酒杯的手不自覺地緊緊攥着。

“咔嚓！”

碎掉的酒杯随着杯中美酒淩亂地落在地上。

見狀，姜洛起身吩咐侍從取了一個新酒杯過來，她亦是去了雲君陌身旁。

“君陌哥，你怎麼了？”

雲君陌低着頭說道：“剛剛茗兒告訴太後，她喜歡的人在江南。”

姜洛擡頭望去，隻一眼便知道白茗打的什麼主意，遂出聲勸道：“她不過是拿封亦安來搪塞太後罷了，你還是有機會的。”

雲君陌猛的擡起頭來，盯着她問道：“真的？”

“真的！”

雲君陌這才緩了臉色，随手端起姜洛剛斟滿的酒杯，一飲而盡：“也是，茗兒還沒開竅呢！”

聞言，姜洛蹙起了眉頭，開竅？看話本算不算，男女情愛那些事，茗兒都是從話本上看來的。

［滴滴滴！宿主，雲君陌的好感度升了，再努努力，快成功了！］

黑二激動的聲音在姜洛的腦海裡響起。

［哼，看到我的能力了吧！］

黑二昧着良心：［宿主，你真厲害！］

姜洛素手盈盈理着鬓邊的碎發，眉梢微微上挑，丹唇邊漾出炫目的欣然之色。

此時，斜對面的兩道目光直直地看了過來，雲君陌有感覺到，但他這會兒根本沒心情理睬。倒是姜洛，順着目光瞧去，是宋泮音和宋泊儀。宋泮音她能理解，見不得她與君陌哥離得近。但是，宋泊儀這個樣子算怎麼回事？難不成他也愛慕着茗兒？

姜洛朝着席間看去，一圈下來，發現不少男子的目光時不時就朝着高位上看去，眼底的情愫路人可見。

不由得心下輕歎：茗兒在京城的桃花也朵朵開呢！

又過了約摸半個時辰後，宴會才散去。

在這段時間裡，家裡的長輩一般都會離開，與貴人商議朝政或是其他什麼要事。而留下的高門貴女和世家子弟們都會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閑談家常，偶爾也嚼嚼舌頭。

譬如，誰家的嫡女和庶女打起來啦，要不就是誰家的公子流連煙花之地被長輩教訓，雲雲，諸如此類。

而今日，他們聊天的對象隻有一個，白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