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啟尊者擡手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您為何要刺傷俞安?”
元啟尊者沉聲道:“他給你說的?”
她搖了搖頭,是她自己猜的,從師父的表情來看應是猜對了。
“你可怨長澤?”
她沒有出聲,說不怨肯定是假的,師兄将俞安打得遍體鱗傷,還廢了修為,要是她再晚一步去,說不定人就沒了。
元啟尊者見她閉而不語,又道:“你可知那個小弟子做了些什麼?”
她搖搖頭,自俞安醒來,她還沒有問過。
“哎……你那個弟子在為師閉關期間,偷偷從山下回來,進了藏寶閣,盜取穹無金丹,被長澤抓了個正着,還拒不認錯,長澤也是氣急了才會施以鞭刑。”
俞安是有錯,但是師兄的做法也欠妥當。
她不滿的出聲道:“可師兄也不能随意就廢了他的修為,還打的他半死,連條活路都不給。再說,穹無金丹沒了我還可以再煉,沒必要把人的後路給斷了。”
元啟尊者将手中的瓷瓶遞給她,囑咐道:“去太清殿,把這個交給你師兄。”
師兄又怎麼了?
等她到了太清殿,見長澤尊者盤腿坐于軟榻上,發絲淩亂,面色蒼白。
“師兄!”
她趕緊将瓷瓶裡的丹丸倒出來,就着茶水喂進長澤口中。長澤咽下去後,閉眼調息了一盞茶的時間後,才緩緩睜開眼睛。
“裳華,你都知道了。”
她點點頭:“俞安犯錯,師兄罰他我無話可說,但是懲罰也分輕重,你不該廢他修為。”
聞言,長澤微微颔首,好似愧疚般地歎了一口氣,又起身行至桌案前,将上面放着的一個木匣子打開,說道:“當時是我沖動了,這些丹藥能強筋健骨,提升修為。在月圓之日服下可吸收月華精氣,也算是我的一點兒補償,你帶回去拿給他吧。”
還算師兄有點良心,她自然是為俞安收下了,今後還得多煉些利于修行的丹藥,盡早幫助俞安恢複修為。
後山,是大片大片的藥田,她估摸着時間采了一些,回去後見少年依舊躺在榻上,似乎睡着了,隻是胸口處的點點殷紅提示少年身上所受的傷害。
她定定站在爐鼎前,放出三昧真火,屋子裡的溫度一下子就升了上去。待爐鼎燒熱,她将藥材一一投了進去,雙手控制着爐内的溫度,她的額頭上也浸出了晶瑩的汗珠。
一個時辰後,丹成,丹格中躺着五六顆渾圓的褐色丹丸。
“師父,這是給我的?”
少年看着面前擺放着的丹丸,咽了咽口水。
“師父剛剛給你煉的,每日一粒,吃了胸口就不痛了。”她将丹丸裝進瓷瓶裡,遞給少年,“不可貪嘴哦。”
“這個也是嗎?”少年指着旁邊的一個已經打開了的木匣子,問道。
“這是長澤尊者讓我帶給你的,可以提升你的修為,也是每日一粒。”
話音落下,少年托着木匣子的手随之一抖,丹丸掉了出去,散落了一地。
“師父,我……”
“俞安,師父知道,是師兄傷了你,但是你也不該去藏寶閣偷盜穹無金丹。”
俞安清明的眼眸暗了一瞬,扯開發白的嘴唇,淡淡道:“師父,我不要他的丹藥。”
她以為少年是在鬧脾氣,對他的這句氣話沒太在意,依舊耐心的将掉在地上的丹丸一顆顆撿了起來,重新放進匣子裡遞給他。
“俞安,聽話,師父會想辦法幫助你恢複修為的。”
少年并沒有接過匣子,隻用手推開,兩相拉扯下,匣子一個不穩掉了下去。她看着地上掉落的丹丸,臉上浮起了一絲怒氣,也沒再去撿起來,隻是失望的看了一眼少年後,轉身離去。
“……師父”
少年在她身後低聲喚道。
後來,她日日都能看見師兄來接俞安去太清殿。她想,應該是師兄在為少年療傷或是助他修行,也就沒再過問。
直至她發現俞安的臉色越來越差,有時連飯都不吃了,在屋子裡一躺就是一天。
“俞安!”
少年在她面前暈了過去,她一把脈,失血過多,還是毫無内力。這麼久了一點兒修為都沒有提升,不應該啊?
她抱起少年去了後山,剛走到石門前就聽見裡面壓低嗓音的談話聲。
“俞安的心頭血快取完了。”
“教裡還有陰童嗎?”
“師父息怒,弟子這就去找。”
話落,石門被人推開,長澤尊者走了出來,見她抱着少年立在門前,詫異了一瞬後,皺眉問道:“你都聽見了?”
“師兄,你們要做什麼?為什麼要取俞安的心頭血?”
她自然是聽見了,‘陰童’、‘心頭血’,是那本禁書上出現過的字眼,她小的時候貪玩,曾經在藏書樓翻到過,後來被師父沒收了。
白茗疑惑:裳華小時候的事她怎麼知道的?這不是夢嗎?
“裳華,跟我進來吧,師父會給你解釋的。”長澤推開石門,帶着她和少年又進去了。
石洞内很寬闊,經過堂前的爐鼎往裡走就是元啟尊者的寝榻。長澤接過她懷裡的少年,放在榻上,趁她轉身的瞬間,貼來一張黃符,手裡快速地掐訣,嘴上也念念有詞。
霎時間,她感覺頭暈腦脹,四肢無力,眼看着就要朝着地上倒去,忽然,長澤伸手一攬,接住了她。
之後,她腦中一片混沌,目光也漸漸失了焦距,靠在長澤身上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