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門口傳來小厮的通報聲:“三小姐,封公子來了。”
“請他進來吧。”
話音剛落,一雙熟悉的描金鑲邊的素底青靴邁了進來,清列的嗓音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欣喜:“茗兒既回了江南,怎麼也不讓人去告知我一聲?”
封亦安提着食盒進門後,餘光瞥見柱子前正生着悶氣的無為,微微有些詫異。
他怎麼也來了?難道……
“封公子,金丹的效果怎麼樣?”女子清冷的聲音如炸雷般落在他的耳畔。
“茗…師父,你都知道了?”
白茗沒有回答,從容地坐上了堂上高位,眼神平靜地注視着封亦安,等着他的解釋。
“師父,是他們先誣陷我的,我隻是…”
“你隻是随了掌門和師兄的心意,服下了穹無金丹,修行了禁術,像他們一樣對生命毫無敬畏之心。”
白茗看向他的目光平靜無瀾,無絲毫不悅,卻讓他感到莫名的難受。
青衣男子彎了脊背,垂眸緊緊盯着自己的鞋尖,細密的睫毛蓋住了眼底的慌張,出口的聲音委屈中帶着細碎的起伏:“……師父,我已經很久都沒有修行禁術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男子擡眸看向堂上的女子,眼神仿佛辰星般閃亮,眸子深處藏着灼透人心的炙熱。
白茗被盯得極為不自在,偏了視線,淡淡道:“如果你還當我是你師父,就不要再對我有任何欺瞞。”
封亦安暗了目色,不情不願地回了聲:“是。”
無為上前攬過他的肩膀,緩和了氛圍,兩人一同出了廳堂,走向連廊。
“俞安,不是我說你,既然喜歡我師姐就大膽說出來嘛,等了這麼些年卻還要以師徒相稱。”
封亦安沒有說話,嘴角上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漆黑的眼瞳裡閃着細碎的流光,内心的渴望被無限放大,在快要奪眶而出時被生生收回。
“師尊,你不懂。”
無為癟癟嘴:“嘁——你懂,行了吧。”
封亦安跟着無為出了白宅,兩人騎馬去了城郊的崇真觀。
觀内青煙缭繞,人來人往,有的道士手中還抱着黃色的經幡,應是剛做完一場法事。
許願正在袇房内沐浴更衣,忽然,門口有腳步聲傳來,他手腕處的銀環動了動,白蛇緩緩睜開了眼睛,朝着門口飛去,落地的瞬間體型變大,一條白色巨蟒緊緊地貼在木門上。
“師父稍等,弟子還在沐浴。”
“小時候你天天光着屁股在教中亂跑,我和俞安誰沒有見過?”無為不在意般地說道。
屋内的男子面色一紅,加快了沐浴的速度,在他們進來的前一刻趕忙裹上道袍。
白蛇見自己沒守住門,低垂着頭,怯怯地溜回了男子的手腕處繞成了一個銀環。
“你師叔回來了。”
聞言,男子怔了怔,細細地打量着面前年輕了不少地無為,咽了咽口水,問道:“裳華師叔?”
無為瞥了一眼封亦安,語氣不悅道:“嗯,前些日子服用了你師叔煉制的穹無金丹,這才讓我恢複了修為。”
“師叔有問起過我嗎?”
無為想半晌後,說道:“……好像有,說是讓你跟着她,好好學學尊師重道什麼的。”
許願面色微變,心裡暗道:完了!
他幫舒王的事應該暴露了,當時天色昏暗,哪裡知道門口還有一個人,況且羯胡商人那件事和俞安師兄也脫不了關系。
站在對面看戲的封亦安覺察到從許願眼底掠過的一絲慶幸,心裡咯噔了一聲。
不好!看來他得馬上回去和師父解釋,不然以這小子的秉性來說,肯定會把全部的責任都推給他。
“你們師徒好好叙舊,我就不打擾了。”
說罷,他便匆匆離開了。
“師兄!”
蓦的,無為身旁響起一聲驚呼,許願疾步跟了上去,兩人以相同的速度朝觀門走去。
“這兩人在幹嘛?”
無為露出奇怪的神色,來得時候倒是沒聽俞安說有什麼急事要趕着回去處理,也從未見許願對俞安這麼熱情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