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茗的眸子閃了閃,兩側垂下的雙手呈握拳狀,指甲深入掌心,疼痛感讓她壓抑住心底的沖動。
“從前也發生過這樣的事麼?”
“呵呵,白小姐說笑了,有人在的地方總會有這樣或者那樣的事情發生,不是嗎?白家近些年發生的事兒也不算少吧。”
知府意有所指地盯着白茗,示意府知事将認罪書遞給她。
“不就是十萬兩白銀嗎?我給,就是不知道他們受不受得住了。”
聞言,知府臉上瞬間堆滿了虛僞的笑容:“還是白小姐懂事,該低頭時就低頭,本官也是為了白家着想,損失點兒錢銀總比在大牢裡受刑來的好。”
“多謝知府好意,隻是今日來得匆忙,民女改日再登門拜謝!”白茗勾唇,嘴角露出一抹得體的微笑,朝知府行禮後快步出了衙門。
白宅内,無為和許願已經等候多時,茶水已經添了三次。
白茗到家後直接來了前廳。
“師姐,叫我們來是有什麼事嗎?”
白茗白了無為一眼,沒有理會,朝着兩人吩咐道:“無為,你去出事的張家搜尋證據,任何蛛絲馬迹都不能放過。”
“師叔,那我呢?”
“你跟着我,去府衙找點東西。”
無為的嘴角抽了一下,為什麼他要一個人單獨行動,不公平!
還沒等他出聲,白茗就帶着許願離開了。
不多時,知府衙門的圍牆外邊站着一男一女,兩人偷偷摸摸地在牆角處畫符。
“師叔,這個可以嗎?”
白茗點頭,許願确實天賦異禀,才教了一遍就記住了,不錯不錯!是個好苗子!
“許師侄,待會兒進去後要找什麼都記住了吧?”
“記住了。”許願果斷地開口,能不記住嗎?裳華師叔從剛開始畫符,就一直在他耳邊念叨。
白茗接過許願遞來的符紙,嘴裡念念有詞:“天地玄宗,萬氣之根,視之不見,聽之不聞,急急如律令,隐!”
忽然,牆角的兩人不見了,而牆上的瓦片卻發出咯吱聲。
府衙占地面積甚廣,白茗剛開始還帶着許願在裡面繞着圈子,半晌後才找到了卷宗閣。
卷宗閣裡是一排排整齊擺放的木架子,架子上堆積着各類案卷,她要找的就是這些年關于白家的案子,不論大小,全部都要。
兩人在裡面忙活了好一會兒,才将将找齊,不多不少一共十份。白茗随意翻了翻,基本都是生意糾紛,不過小打小鬧罷了,直到翻到最後一卷。
“林茵?”
白茗咬破手指,在卷宗上方開始畫符,念訣後血符發出金色光芒,片刻後光芒散去,虛空中顯出一個畫面。
玄曆八十七年,夏。
那時白家才遷入京不久,白炎獨自留在江南打理家中生意。
林家在江南經營着一個酒樓,白炎時常去光顧,一來二去就認識了林家小姐——林茵。
林茵生的眉目如畫,舉止大方,常與白炎從詩詞歌賦談到俗世百态,上至陽春白雪下到下裡巴人,兩人漸漸地互生情愫,不久便定了終生,亦是禀明了各自的父母。
但,有情人終難成眷侶。
九月初九那日,林家的酒樓出了事。
原是知府的侄兒初到江南,逛街遊玩時看見一女子身姿窈窕,容貌清麗,柳眉下的雙眸顧盼生輝,撩人心神。知府的侄兒頭腦一熱,丢下身後的小厮,獨自進了酒樓向女子表明心意,說非她不娶。
林茵被這突如其來的男子吓得花容失色,奈何男子抓着她的手腕,無從躲避。一旁的小二些也愣了神,反應過來後連忙将自家小姐護在身後。林茵皺眉,揉了揉被捏的發痛的手腕,出聲拒絕了男子的求親。男子卻是一臉高傲的樣子,威脅林茵,說他的姑父是知府,若是不從就等着關門。
林茵吩咐夥計将人趕了出去,不到半個時辰,男子又帶着人回了酒樓,點菜喝酒,談天說地。突然,其中一人臉色發紫,撲通一聲倒在地上,手腳抽搐,口吐白沫。同時,門外沖進來了一群捕快,說林家酒樓飯菜有問題,毒死了人。
這下周圍的食客吓得都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有的捂住嘴巴,有的跑了出去,有的大聲嚷嚷‘黑心酒樓,殺人償命!’。
捕快将林掌櫃帶回了衙門候審,臨走時,知府的侄兒一臉奸笑,若是林茵同意當他的妾室,就放了林掌櫃。林茵自然拒絕,可這事被旁邊的夥計聽見了,回頭就告訴了林夫人。
林夫人是續玄,膝下有一個十歲的兒子,自然對林茵不怎麼上心。于是,為了救林掌櫃出來,她悄悄與知府的侄兒串通一氣,迷暈了林茵。
林茵醒來後發現自己失了清白,無顔再見白炎,遂懸梁自盡。
而那時的白炎正在城郊處理茶農的事,回來後才知道林茵已經被人給害死了。
他悲痛欲絕,恨不得殺了那幾人洩憤。
從此,白炎像變了個人,表面是溫潤如玉的公子,暗地裡卻心狠手辣,手段殘忍。如此一來,江南城内無人敢對付白家,都道他為‘白閻王’。
白茗的眼底泛紅,心裡酸澀,怪不得那日說起成親的事,大哥的神色就不太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