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寝殿内兀地多出了一個人,男子一身暗黃色道袍,樣貌俊逸,頗有仙風道骨模樣
“你是……”
“本尊乃是天一教現任掌門。”
威脅,明目張膽的威脅!
夷王眉頭緊鎖,手心裡全是冷汗,緊繃着身子連大氣都不敢出。
面前的道士雖然看起來年齡不大,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此人現身時帶來的那種撼人心魄的威壓。
見狀,雲君陌勾了勾嘴角,從懷裡取出一本折子遞給臉色發白的一國之君。
夷王幾番思索下,還是伸手接過折子,随着折子地展開,他眉心的溝壑越來越深,連帶着太陽穴上凸起的青筋也抽動了幾下。
他合上折子,有些猶豫道:“雲将軍,巫蠱是我國的秘術,怕是不能外傳。”
夷王伊魯在治國上天賦不高,本身又好逸惡勞,貪圖享樂,但靠着傳承千年的巫蠱之術倒也沒有誰敢和他硬碰硬,由此可見巫蠱的厲害之處。
“難道王上的性命還沒有這些死物來得重要?”
雲君陌冷清的語氣中帶着一絲嘲諷,讓夷王的臉色由青變紅再變白,寝殿内的氣氛逐漸尴尬起來。
見狀,白茗向雲君陌遞去了一個眼神,男子心領神會,随即提出了折中的方法。
“王上,既如此,那便各自都退一步。貴國的巫蠱之術已經傳承了上千年,我們也不強人所難。現下隻需您把屏山山北至銅仁江岸以西的地界賣給大玄,都按市價來算,如何?”
不就是幾座山嗎?
夷王扶額,頭上傳來的陣陣劇痛讓他無力思考:“……好,本王答應你。但是從今往後大玄不得與夷列開戰,若是夷列有難,大玄必須施以援手。”
他沒有多大的抱負,不過想夷列的百姓能安穩度日,不受戰亂侵害罷了。
“那是自然。”
趁着夷王與雲君陌簽署契約的間隙,白茗向殿外走去,吩咐等在門口的内侍備好銀針,豬腦,陶罐這三樣物品。
“師姐,我原來這麼厲害啊?”無為驚訝地問道。
白茗對他翻了一個白眼,餘光瞥向還未現身的封亦安,神色稍顯複雜。
“亦安,等下你來給夷王治療。”
“是,師父。”
不多時,内侍向白茗呈上所需的物品,封亦安順手接下後,三人一同回了殿内。
夷王看着迎面走來的封亦安,瞪大了眼睛:“你……又是從哪冒出來的?”
“貧道師承天一教。”
說罷,封亦安行至夷王面前,一把将他按坐在椅子上,“閉眼。”
不知是什麼原因,夷王感覺面前的男子比天一教掌門還恐怖,識時務者為俊傑,于是他十分配合地合上了眼睛。
接着,封亦安從木盒裡取出一根銀針快速刺破夷王的額頭,殷紅的血液順着針尖不斷往下滴去。
他的指尖溢出紅光,在意念的驅使下不斷逼近細長的蠱蟲。突然,紅光相互交織,像魚網一樣,猛地纏住了蠱蟲,瞬間将它從夷王的額間扯了出來。
白茗趕緊遞去陶罐,封亦安随即将蠱蟲放進罐中,蠱蟲并未掙紮,它徑直爬上了豬腦,啃噬着遍布腦花間的脈絡。
無為喜滋滋地接過陶罐,封亦安則繼續幫夷王清理餘毒。
約摸一盞茶後,夷王醒了過來,眼前的男子面無表情,正在為他的額頭包上紗布。
見夷王醒了,白茗的杏目滴溜溜地轉了幾下,含笑說道:“王上,大玄的茶葉和絲綢想必您定有耳聞。”
夷王回過神來,慘白的臉上露出一副你又要幹什麼的神情。
“羯胡曾與大玄有過貿易往來,他們的百姓都能穿上絲綢做的衣服,喝上清新爽口的茶水。如今我們兩國既然互為同盟,大玄的商品也可以出口夷列。”
“王上,”白茗指着封亦安說道,“他家絲綢的品質是大玄最上乘的,我家的茶葉亦是大玄之最,您要是覺得此事可行,我們現在就可以談談。”
夷王的嘴角莫名抽了抽,他能說不嗎?
“本王也有此打算,不知價格如何?”
“茶葉一石三十五兩,絲綢的話是六兩一匹。”
夷列國内的茶樹遍山都是,一石茶葉的價格在三十兩左右,但是綢緞稀少,基本上是從大玄買來,商販幾經轉手後價格更高。
想到此處,夷王出聲應下。
“茶葉和絲綢的種類不下百種,”白茗循循善誘道:“若是您拿不定主意,也可以讓我倆在貴國先開上兩家鋪子,百姓可以進店品嘗,亦可穿試衣裳,到時再定下也可。”
雲君陌不由得勾起了嘴角,如果大玄的鋪子開在夷列,那夷列的經濟也會與大玄扯上關系,收入囊中指日可待。
夷王近日被頭疼折磨的整宿整宿睡不着覺,腦袋本就不清醒,現下更暈了。
一陣困意襲來,他沒想太多直接就點了頭。
“好,就如神醫所說。”
三人立刻簽訂了幾份契約書,算是敲定了這事兒。
随後,幾人被内侍恭恭敬敬地送出了宮。
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夷王簽署了文書,大玄的軍隊自然能進入夷列境内。一來為了方便開采那幾座山下的礦石,二來也可以起到震懾作用,防止夷王後悔賣山。
白茗初入屏山便細細探查過了,這一地界下埋藏的礦石豐富,種類繁多,但卻并未被挖掘。後來,她亦問過芸娘,天塹下确實出現過泛着金光的石頭。
礦石可遇不可求,開采的事當然越快越好。
當日傍晚,無為便帶着封亦安回了大玄,将具體的細節禀上,大軍不日便可入駐南伊城。
白茗則履行承諾,留下來給金玲祛除蠱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