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末了,兩人出了客棧,往城南水岸走去。
水岸邊停靠着一隻烏篷船,船上站着兩位帶刀男子,長相粗蠻,不似夷列國人。
見闌祁來了,岸上的黑衣男子迎上前道了聲‘主子’,接着掩護着他們進了一隻靠岸的烏篷船。
船雖小,篷内倒不像外面看上去那麼狹窄,竟也能容下五個身材粗壯男子。
闌祁跪坐在案幾旁,将桌上的信件打開後遞給雲君陌,神色凝重道:“摩多派克邬來向夷王讨要說法,帶了大概五千精兵,看樣子是不相信夷王的說辭。我們的人可在途中做些手段,順便放出一些消息,真假參半,讓他們先鬥鬥。”
雲君陌的目光快速掃過書信後,微微點頭:“是個好法子。”
讓伊魯和摩多先鬥上幾回合,他倆隔岸觀火,再收漁翁之利豈不更好。
見雲君陌贊同,闌祁起身拉近案幾上展開的地圖,接着指了指地圖上的山形圖,又拿出炭筆輕輕勾勒,胸有成竹道:“這,這,這,還有這片都混進了我們的人。摩多此人十分謹慎,暗樁隻能慢慢滲透,再分個瓦解他的勢力,當下還不能打草驚蛇。”
闌祁同雲君陌早前便達成了共識,為了獲得雲君陌的信任,他坦白了自己的身份和處境。
他本是羯胡的二王子——闌祁·淳圩。前些年,母妃被王後陷害,污她偷人,父王氣極親手殺了母妃。從此,他和妹妹便無人疼愛。
如今,他再也不是那個任人欺淩的小男孩了,他要讓父王和王後為他們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雲君陌思索良久後出聲說道:“時間緊迫,等大玄軍隊進了南伊城,就得趕快動工。你最好派人打個掩護,千萬不能讓克邬發現有大玄的軍隊在挖礦煉鐵。”
“好。”
兩人乘船圍着南伊城繞了一圈,做好了标識後徑直去了屏山以北的地界。
此地植被茂密,有山有谷有澗,自北向南伸出一條白絲帶,清涼透澈,水底偶有星星點點的光芒射出。
“礦石埋得淺,可能比我們預想的時間還要提前一些。”
雲君陌俯身從溪流下拾起一顆深黑透着紅光的石頭,邊緣光滑,無棱角,怕是水流沖刷了成百上千次才變得如此圓滑。
四日後,玄軍浩浩蕩蕩地來到南伊城門外,雲君陌早就派人在此地候着,隻要軍隊一到,立即放人進城,并且得立刻給他遞去消息。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玄軍已經行至礦山腳下的山谷内。
“想不到聖上會派你來。”
雲君陌騎在馬上和身旁一身銀光的将軍有一句沒一句地搭着。
“這一趟是宋某求來的。”
說罷,宋泊儀扯了扯缰繩,示意身下的馬走慢些。
自從上次雲君陌憑着軍功求聖上給他賜了婚,大玄就掀起了一陣賜婚風潮,宋泊儀聽後也甚是心癢。
朝間,聖上問及誰人願意帶兵前往夷列。除了白铄與他之外,幾乎沒人願意。有過一些經驗的将軍們都懼怕夷列的蠱蟲,大氣都不敢喘一個,生怕被聖上看入眼。最後,聖上憐惜白家境況,便指派他來夷列。
“這一趟可比上前線還辛苦,頗為費神,但若是能堅持下來,宋将軍當是大玄的功臣。”
雲君陌揚唇一笑,仿佛未來美好的光景已經出現在眼前了。
兩人談話間,玄軍已紮好營帳,荒地上也升起了青煙,士兵們皆和衣而卧,隻等明日天一亮便開始采礦。
翌日,白茗以和好為由,非得同雲君陌一起來礦山。
“嘭!”
随着巨大的爆炸聲響起,方圓五百裡内地動山搖。
雲君陌立即收攏手臂,緊緊地摟着懷中的女子。待穩住兩人身形後,兩腿輕夾馬肚子,馬兒嘶鳴,朝着前方奔去。
駿馬停在距離山腳兩百米的位置,白茗翻身下馬,朝着站在面前的宋泊儀打了聲招呼後,伸手遞給他兩疊黃符。
“這是?”
“爆破符。”
白茗從中各拿起一張符紙,将其中一張放在石頭下面,另一張用火點燃後随意丢在腳邊。
符紙燃燼的瞬間,劇烈的爆炸聲回響在山谷之中。
地上的石頭被炸得四分五裂,風一吹都碎成渣了。
“這……簡直匪夷所思!一張薄薄的符紙居然有這麼大的威力!”宋泊儀驚呼道,他面色激動地朝白茗表達了謝意後,大步流星地往山腳下走去。
有了白茗給的符紙,士兵們幹勁十足,不到半天時間就挖出了上萬石的鐵礦石。
“雲夫人,這符紙太好用了,還能不能……”
宋泊儀神情尴尬,他們這些大男人居然還要在一個弱女子的幫助下才能盡快開山掘石,冶煉兵器。
“好,我再多備些,到時讓雲君陌給你送過來。”
“多謝!”
屏山周遭不乏百姓,有好事者将這裡的情況禀報給了夷王,夷王氣得面紅耳赤,他當時怎麼就松口應了賣地呢?不然,這些好東西哪裡輪得到大玄,氣死他了,大玄這分明是強盜行徑。
夷王沖動一下想帶兵去收回挖出來的礦石,但是,臨出門前又想起那日的黃袍道人,不由得後背一涼,頓時洩了氣,隻好擺擺手,散了軍隊。
就在羯胡人入城那日,大玄的軍隊已經開始冶煉鐵礦了。
玄鐵礦石十分堅硬,想盡辦法都不能煉化。最後,在白茗的幫助下讓一切順利地進行着。經過數道冶煉工序後,鐵礦石已經變成了一堆鋒利無比的玄鐵兵器。
而白茗則損耗過度又未能及時恢複,身體極為虛弱,整日躺在床榻之間,半昏半睡,半夢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