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血流成河,衆人驚慌失措,奔走呼号。
好在闌祁及時趕來,二話不說沖向正在亂殺的克邬,朝他的後頸一掌砍下,眼前渾身是血的克邬随着闌祁的掌風暈倒在地,門口的侍衛立即上前将人架出殿外。
殿内一衆人等身上或多或少都染上了血迹,吓得六色全無,抖若篩糠,相互攙扶着朝闌祁跪地行禮。
若不是他,殿内的人都會死于克邬刀下。
王後沒了,左王克邬的大勢已去,如今羯胡的權貴都看好闌祁,紛紛推崇他為新王。
“承蒙各位看得上,祁定會帶着羯胡百姓過上豐衣足食,不受外敵侵擾的好日子,”大殿上的黑袍男子躬身向殿上衆人行禮緻謝。
“但如今,我國正與大玄敵對,玄軍不可小觑。孤打算派一隊人馬先行出發,秘密進入江南,打探情況。經過上幾次的戰鬥,我們雖然赢了,但也損失不少。若是玄皇願意簽下和談契約,盡量避免兵刃相見,兩國使者坐下和談那便是最好不過了。”
羯胡的朝臣中大多都是主和的,隻有少部分是王後的黨羽,隻聽王後命令,如今人一死,他們便自動倒向闌祁一方。
打仗最苦的是底層的百姓,每次出征都會再重新繳納賦稅,民衆苦不堪言。能說實話,能鬧出點兒動靜的人都無緣無故的身亡了。
派人查也查不出個什麼名堂來。
恐吓威脅,敷衍拖延,百姓得到的不過是一記冷嘲熱諷,還有諸多的阻礙。
闌祁深知戰争的代價,偏向以和談為主,到時雲君陌也會跟着使團一同回京,若是再請他在玄皇面前多美言幾句,此事應該能成。
半月後,闌祁打點好一切,同雲君陌一起離開了蓋臧城。
使團進京那日下起了蒙蒙細雨,街道上往來的行人甚少,春雨綿綿,雨落如銀針,滋潤着幹涸地大地,沒人注意到街上那隊陌生的面孔。
皇城内,
“聖上,侍衛來報有羯胡使團拜見。”
聞言,淩澤陽放下手中的折子,疲倦地揉了揉眉心:“去請他們進來。”
“是。”
内侍躬身而退,片刻後便領着闌祁等人進了殿。
衆人眉眼低垂,朝淩澤屈膝行禮,闌祁親手獻上了一頂雕刻着雄鷹,四周鑲嵌綠松石的金冠。
兩國和談,盡然出人意料地順利。
稍晚些,殿上隻剩下了淩澤陽和闌祁兩人。
“你就不怕孤派人一舉攻進蓋臧城,直接滅了羯胡,又或者将羯胡變成大玄的附屬國?”
闌祁搖頭,繼而又點了點頭:“祁的本意亦是如此。”
淩澤陽提筆的動作頓了頓,眉梢微挑:……好,一言為定。”
兩人相視一笑,對契約書上的内容相當滿意。
不日,大玄出兵羯胡,楊槐為主帥,率領十萬軍隊與駐守彭城的敵軍大戰兩日。令人欣慰的是玄軍仿佛有神助一般,打得敵軍節節敗退。
圖爾眼見城池不保,抛下營中将士,獨自逃到一線天。玄軍沿路追擊,好幾次差點射中圖爾。
利箭在耳邊劃過,不時響起的破風聲讓圖爾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從來也不會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像喪家犬一樣被人追趕。
直到身後傳來那訓練有素的馬蹄聲漸漸逼近,他不停地揚鞭打馬,壓着身子往峽谷内沖去。
“砰!”
圖爾和他坐下的戰馬直直地撞上了一層透明的牆體,額頭肉眼可見地鼓起了一個發紅的包塊。
戰馬被撞昏了,連帶着身上的圖爾與其雙雙倒地。
“叔叔,沒事吧。”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圖爾艱難地擡起頭來。
“你……許願?你怎麼在……”圖爾甩了甩發暈的腦袋,反應了好一會才看清面前立着的少年,他的臉色由青變白再變紅,垂眸思索一番後終于明白為何如今羯胡慘敗。
他漲紅了臉,怒火中燒下大聲喝道:“叛徒!”
“叔叔,你和我談背叛?”許願輕松地跨過結界,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地上表情猙獰的男人。
他用手中的拂塵撣了撣道袍上的塵土,冷哼一聲後,目光落在圖爾染血的盔甲上,眼神轉而淩厲起來:“當初是誰悄悄偷走了我,又是誰将我母親推下了山崖?”
“你……”圖爾嗓音微顫,望向許願的目光閃了閃,不知如何接話。
“你那見不得光的感情着實玷污了我的父親,可他純善,不忍丢下幼弟。沒想到看似柔弱的幼弟長大後卻成了一匹狼,親手害死了他的結發妻子。”
圖爾仰天大笑:“哈哈哈哈……結發妻子?不過一個供人把玩的樂人而已,大哥雖然曾經與她春宵一度,卻也從未給過她任何名分,到死也不曾将她的姓名寫入族譜。”
“錯了,”許願搖頭,眼底滿是嘲諷,“她早就被葬入了家陵,是父親親手處理的後事。”
“不會的,家陵裡……”
圖爾猛地後退一步,跌倒在地,他想起來了,十八年前的家陵裡好像辦過喪事,是為誰來着?
他想不起來了。
眼前一陣強光閃過,刹那間,結界上浮現出往日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