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衡應了一聲,沒再說些什麼,但他身體小幅度的抖動還是順着兩人共同坐着的桌子,傳到了舒白這邊。
……
舒白氣悶,又往旁邊挪了挪,坐得離季衡遠些。
誰知剛一坐定,左手便追着覆上來一道冰冷柔軟的觸感。
舒白火氣噌地一下竄上來,一巴掌拍開手背上的手,回頭狠狠瞪着季衡怒道:“你幹嘛!”
季衡好笑地看着她:“我怎麼了?”
舒白驚訝于他這種時候還有閑心耍無賴的做派,咬牙切齒地回答:“你說怎麼了?你幹嘛……摸我的手!”
季衡一聽就更疑惑了,表情無辜地聳聳肩,以一種非常誠實的方式否定道:“我倒是想。”
季衡臉上神情和語氣都不似作假,可剛才那陣冰冷的觸感舒白也确定不是自己的幻覺。
她忽地想到某種可能,臉上血色瞬間褪得一幹二淨。
被觸碰到時的冰冷感覺殘留在手背上,順着心髒劇烈的跳動遊走到四肢百骸。
季衡見狀,表情也随之變得嚴肅起來:“你的意思是,剛才有什麼東西碰到了你的手?”
舒白僵硬地點了點頭,又緩緩低頭看向自己的左手邊。
幹淨的桌面,什麼也沒有,而桌子與後排桌子的間隔處,是一片濃郁的黑暗。
這黑暗像是有吸力一般,舒白明明是想移開視線的,目光卻忍不住停留在這片黑暗裡,想要探究出些什麼來。
掙紮間,左手突然被包裹進一個溫暖寬厚的大掌裡。
手心被一層薄繭輕輕摩挲着,不難受,反而有種奇異的安定感。
這一次的确是季衡了,舒白卻沒有拍開他。
她回握住季衡的手,兩個人不約而同地起身,遠離了那張詭異的桌子。
“這間教室不對勁,我們先出去。”季衡湊到她耳邊低聲道。
舒白微微颔首,然後和季衡一起,腳步輕而緩地退出了教室。
退到教室外後,教室裡陰暗的光線似乎在無形中扭曲擴散成一片濃霧,讓舒白和季衡再看不清教室裡的情形。
兩個人沒敢在這層樓多待,但也不敢走出教學樓暴露自己的位置,隻能換了樓層換了教室繼續躲着。
因為不确定那東西會不會跟過來,舒白沒有再選擇坐在桌邊,而是走到講台上,找了個能觀察到整間教室情況的位置,背靠着牆坐下。
季衡看出她心中所想,也挨着她在講台上坐下。
兩隻手仍緊緊地牽在一起。
舒白也顧不上那些有的沒的了,她現在心跳得飛快,隻想借此來汲取一點能讓自己安心的力量,好平靜下來,消化整理剛才的事情。
這個課程除了黑色頭像,竟然還有其他的東西。
本以為躲進教學樓,定位在地圖上消失,他們便得到了捉迷藏遊戲的優勢,找到了隐藏的生路,可以安然度過今晚。
卻沒想到,又多了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從身後伸出來的鬼手。
“你不要太擔心了。”季衡溫聲開口,“鬼手隻是碰了你一下,并沒有做其他的事情,我們也安全的從那間教室離開了。”
“要麼,就是它隻是單純地想吓一吓你,要麼,就是我們沒有踩到死亡紅線,它還沒有辦法動我們。”
“我知道。”舒白當着季衡的面,一點也不顧忌形象地揉亂自己的頭發,眼神茫然,“我隻是……”
“需要一點時間來消化那些事情。”
她頓了頓,組織了一下語言才繼續說道:“這個課程太無解了,從開始到現在我們一直都在被迫接受。”
“被迫接受課程裡條條框框的限制,被迫在校園裡四處逃命躲避,被迫等待漫長的課程結束。”
“我們連一次主動出擊的機會都沒有。”
這讓舒白覺得自己像個提線木偶般被人操控着,隻能按照操控人的意願去行事,但命運被掌控在别人手裡的滋味一點也不好受。
季衡安慰地捏了捏她的手:“盡管這個課程無解,但它始終給我們留了一條生路不是嗎?隻要我們找到生路堅持下去,總會熬到結束的時候。”
舒白擠出一個苦笑,算是默認了季衡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