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聲吱呀,打斷了舒白的思緒。
黑色頭像似乎搜到了她和季衡之前待的304教室。
也不知道那鬼手還在不在,和黑色頭像是否認識。
如果不認識,它們兩個會打起來嗎?
神思飄忽間,季衡忽地捏了捏舒白的手。
舒白當即回神,她知道,這是黑色頭像已經進入了與他們一牆之隔的306教室内的信号。
她屏氣凝神,一步一步随着季衡走下樓梯。
腳踏實地踩到三樓走廊的地闆時,舒白甚至連呼吸都停了,生怕一個不小心發出點聲音,暴露了自己的位置不說,還會連累和自己在一起的季衡。
小心翼翼下到二樓,兩人不敢耽擱,就近躲進了樓梯口斜對面的205教室内。
直到在教室裡坐下,看見黑色頭像搜完三樓往四樓去後,舒白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氣,軟軟地靠上身後的牆壁。
活了。
季衡臉上也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
等待黑色頭像離開是一個既煎熬又漫長的過程,不知過了多久,它終于搜查完全部的教室,順着樓梯一圈一圈地走下來,準備離開。
然而,黑色頭像下到二樓時,卻突然停住了。
在周遭仿若凝固了的空氣中,它毫無預兆地調轉方向,朝着兩人此刻所躲藏的教室而來。
舒白不敢置信地盯着屏幕,仿佛聽到了腦中緊繃的弦一根一根斷掉的聲音。
怎麼會這樣,他們下樓的時候不是沒有被發現嗎?
右手傳來的季衡的力道之大,像是要把她骨頭都捏碎一般,但心神俱震下,舒白已經感覺不到痛了,反而也用力地回握住季衡的手。
腦中僅剩下了唯一的一個念頭,她要死了。
但比推門聲先一步響起的,是令舒白已經産生心理陰影了的緻愛麗絲鋼琴曲。
而一整晚都如同噩夢的機械女聲落在耳裡時,卻突然變成了天籁。
天籁之音隻有非常簡單明了的四個字:“課程結束。”
舒白一愣,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明白話裡的意思,緩緩從臂彎中擡起頭。
就見窗外濃濃的夜色如霧氣一般散開,朦胧的晨光躍過窗台照進教室,周圍的景色模糊地浮現在視野中,不再像之前那樣伸手不見五指。
天亮了。
舒白立刻拿起手機,黑色頭像不見了,校園地圖也不見了,她的手機也自動退出了課程APP的界面。
怔愣中,她突然想起了什麼,又轉頭看向教室門外。
走廊裡什麼也沒有。
一切都恢複正常,她和季衡沒事了。
舒白讷讷地被季衡牽着走出教學樓,走在清晨冷清無比的街道上時,仍覺得十分不真實。
“舒舒!”
身後忽然響起一聲呼喚,幾乎是下意識的,舒白迅速将手從季衡手裡抽了出來。
剛一轉身,眼前一團光影閃過,懷中撲進的重物沖得她向後踉跄了好幾步才站穩。
“嗚嗚嗚,舒舒,我想死你了,我好擔心你,嗚嗚嗚……”
陸茉比舒白矮樂半個頭,她埋首在舒白胸口,傷心欲絕地哭訴着,眼淚鼻涕全蹭到了舒白的外套上。
……算了,跑了一晚上,外套早就髒了。
舒白擡手,無言地拍着陸茉的後背。
全學文也走到季衡身邊,有氣無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你沒事就好。”
一路上,昨晚躲藏在校園各處的同學陸陸續續出現,到後來,舒白季衡四人的小隊逐漸擴大為浩浩蕩蕩,占據了大半街道的龐大隊伍。
衆人頭發皆是濕成一绺一绺的緊貼頭皮,衣服褲子也都是髒兮兮的像在泥地裡打過滾似的,看上去要多狼狽有多狼狽,女生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小聲抽泣着。
全學文試着聯系了一下消失的幾個同學,但結果無一例外,均是關機無法接通。
也不知道是誰帶頭說了句這鬼學校待不下去了,隊伍裡的人紛紛附和道:“就是,趕快回去收拾東西,回家!”
早起晨跑的人或是街道上打掃衛生的清潔工人無不停下腳步,震驚地看着這一群大清早在校園裡身着“奇裝異服”,一半氣勢洶洶,一半哭哭啼啼的怪人們。
失魂落魄地回到宿舍,昨晚一晚上杳無音信的謝夢怡正披散着頭發坐在508門口,看到回來的衆人,憋了許久的情緒終于如開閘洩洪一般奔騰而出。
“哇——”
“你們,你們終于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