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被你緊張得仿佛如臨大敵的模樣,逗笑:“換牙了就能恢複。”
你松了口氣:“吃點消炎藥就不疼了吧。”
醫生挑高了眉頭,誇你以後有當醫生的潛力。
你在五條悟洞察力十足的眼睛下,讪讪道:
“電視裡都是這樣的,吃藥就好了。”
你怕五條悟問你,為什麼突然這麼懂。難以解釋,自己又不是跟他一樣的天才。
于是,你對他撒下了一個甜膩的謊言:
“哥哥吃這麼多甜的,肯定會蛀牙呀。”
“長大後我要當牙醫,專門為哥哥看牙齒。”
***
“六眼大人,你是牙疼嗎?”
“我可以幫你看看,我是……我不是……請相信我,總之,我能看懂你的牙出了什麼問題。”
你記錯了,會蛀牙的人是你。
小時候看牙又哭又鬧,嗷嗷叫疼的人是你。
忘記了自己曾是牙醫,吃糖蛀牙了的是你。
在這裡長大了依舊成為牙科醫生的也是你。
真是笨蛋啊。
他根本不會蛀牙。
***
再大一點,你的牙齒都換了一遍,距離長出智齒還有一兩年吧。
五條悟的性格更加凸顯。有點自我,有點冷傲,有點乖張。
這些個“有點”,是你出于對哥哥的濾鏡。對旁人來說,可能就不止“有點”了。
你不再接五條悟遞來的糖。
聽見他“咔擦咔擦”吃着糖,你真心擔憂着五條悟的牙齒。
“哥哥張嘴,我看看。”
他故意把嘴張得老大:“啊——”
你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手電,湊近了觀察,忍不住誇他:“哥哥的牙齒很漂亮。”
五條悟的眼睛也很漂亮。他直直地看着你,戲谑道:“牙醫都是要扯開看的吧?你就這麼看?”
“哦。”你又從口袋裡摸出一個指套:“有這個的!嘻嘻,怕你不給我扒。”
五條悟臉上的笑滞了一下,捏起來看清楚後,有些嫌棄道:
“不要這個。”
手指忽然被他抓住,放在了他的虎牙上。
你猛地縮回手,不可置信看着指腹被他牙尖戳下去的凹陷:
“這不是更髒了嗎!?”然後跑了出去洗手,别以為你不知道他想咬你。
***
外面下着小雨,你穿着無袖感覺到有些冷,蓋着小毯子,趴在新買的彈簧床墊上,跟五條悟玩着雙人遊戲。
是你覺得封面好看,類似于勇者打敗魔王,拯救公主的遊戲。
“這遊戲也太……”
“好看!畫面好看就行了!!”
五條悟撇嘴繼續當他的勇者。
最後遊戲結束,CG是定格唯美的kiss。
他突然“诶?”一聲:“キスはどんな感じですか?”
你回憶了一下前世,随口回道:“沒什麼感覺,就像今天吃的軟糖棉花糖,或者是果吸布丁的感覺?”
這時候,已經比你高出一個頭,坐在床墊邊上的少年,靜了一瞬。然後側過頭看着你,慢慢拉平了嘴角:
“你怎麼知道?”
你想,關系變成這樣的最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這天的你回錯了話。
暴露了自己的秘密。
怪自己跟他相處久了,真把他當做了自己至親至愛的哥哥,對他毫無防備,忘了遮掩。
怪自己沉浸在通關的喜悅裡,忘記了跟你玩遊戲的人有多敏銳,所有的謊言在他這裡無所遁形。
你當時應該半分遲疑都不要有地回他:
“哥哥問的什麼話,我又沒有接過吻,我怎麼會知道。”
這本就是正處于青春期的男孩子,出于好奇,随口而出的一句話罷了。
明明是根本不需要回應的一個問題。
應該沉默以對。
***
“我……”
該怎麼說。
該怎麼解釋。
你指着書架上的書說:“書上看到的。”
他冷笑了一聲,擡了一下下巴:“翻。”
“不……不……記錯了,是電視上看到的。”
“又是電視。哪部?”
“……”
你忍不住沖他撒嬌,求饒起來:“不要這麼嚴肅好不好?”
你難以理解他此刻微妙的态度。
是“我都沒有跟别人接過吻,你竟然比我先?”的勝負欲?
還是作為哥哥,“乖巧的妹妹在眼皮子底下長大,竟然背着他早戀了”的盛怒?
外面淅淅瀝瀝的聲音變大了,你也擡高了些你的音量:
“做夢啊!做夢夢到的!”
春夢だよ。
行了吧。
沒想到他還在刨根究底地問:“夢到的是誰?”
???
“沒有臉。”
屋内的燈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長,觸碰到了你垂落在榻榻米上的腳。
“不是我嗎?”
“是誰都不會是哥哥啊!那也太恐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