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線
*四周目
生命的起源與意義,自古以來便是哲學家們窮盡畢生精力探索的永恒話題。個體間的差異性使得這一主題難以達成共識,而對起源的無知自然顯得臨終時的領悟蒼白無力。
畢竟,對于絕大多數人來說,他們無法回憶起自己初次睜眼時,這個世界所呈現的景象。
然而,在曆史的長河中,偶爾也會出現非凡的個例:超越了普通人群中所謂的天才,被視為打破常規的存在。
十七年前,當某雙獨特的眼睛睜開後,世界的信息便如同潮水般湧入,被那無與倫比的湛藍色所吸收。
五條家神子的誕生仿佛是一場神聖的儀式,是世界對他獨特性的一種認可和反饋。
可想而知,如果這位神子的生命走到盡頭,這一儀式極可能再次顯現:積累的信息将如同決堤的洪水,重新彙入這個世界。
在深沉的海洋裡,在舒展的風中。
作為神子曾經存在過的證據。
如果是精靈的話,作為靈體的它們自然而然能夠感應到這一變化。
“如果你哪天悄悄死掉了,我也會知道哦。”
留在沖繩難以入眠的最後一夜,心神不甯的精靈月見對五條悟半開玩笑半警示地說。
【2006年夏季,筵山麓】
作為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的所在地,這裡是一個與外界相對隔離的環境,周圍設有強大的結界,這個結界可以保護校園免受外界咒靈的侵擾。
有的人在連續三天的術式消耗中疲憊不堪,卻仍以輕松的态度掩飾自己的疲态。
有的人内心充滿了痛苦和掙紮,但表面上卻裝作快樂地面對死亡和離别。
還有人敏感地洞察了一切,他溫柔細膩的情感隐藏在内斂的外表之下。
——人類的善意,似乎總是通過僞裝的謊言來表達。
盡管精靈月見不喜歡這種迂回的表達模式,但不得不承認,這種方式比直抒情意更能打動她。
“到了高專結界,已經安全了。”
随後,五條悟身上的術式解除了。他一臉不滿地翻了個白眼,終于結束了這三天荒唐又麻煩的工作。
“我再也不要給小丫頭當保姆了。”
他抱怨道。
“這裡也不算安全吧。”
精靈月見歪着頭,眼裡難以遮掩她的不放心。
“雖然有結界看護,但這種程度的結界如果有精靈幫忙也能悄然潛入了。”
“白癡,誰看得見精靈……”
身體驟然被咒具刺穿,那一瞬間,連同最敏銳的咒術師和精靈月見在内,他們都震驚地愣在原地。
不可能出現外人的地點,不可能被精靈月見忽視的人類氣息,以及不可能被貫穿身體的五條悟。
這一連鎖的不可能事件的真相,随着受傷的當事人輕蔑一笑緩緩轉頭後浮出水面。
“……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啊?”
撕裂的傷口并未奪走少年的意氣風發,他強撐着身體,對身後穿着黑色緊身衣身手矯健的男人發問。
“我和你一樣,”手持詭異咒具的黑發男人玩味一笑:“也記不住男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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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名年輕人在山林中疾走,四周景緻如電影快進般掠過。他們穿梭于樹影間,身形一晃即逝,腳下的落葉被踏得沙沙作響。
周圍的一切仿佛都在為他們讓路,而夏油傑的視線始終鎖定在努力趕上他們步伐的理子身上。
“我覺得不對勁,夏油。”
在抵達薨星宮的入口停下時,月見忍不住說:“那個男人,我完全感受不到他的氣息。”
“你之前說過,身體會令你的感官遲鈍。”
“不是這個原因。”月見堅持否認道:“如果不帶着那麼強烈的殺意根本無法刺殺五條,但如果是那種程度的情緒,一靠近我就能感受的到。”
注意到夏油的眼神發生了變化,月見繼續說:“雖然那家夥知道被我們擔心會很生氣,但……那個可疑男人的身體強度遠高于靈魂,如此一來的話……”
“你是說,天與束縛……”
如果是那樣,那就很麻煩了。
夏油傑此時皺起的眉毛透露出這樣的訊息。
————如果被視為獵物的天内理子早早同化,粉碎了敵人的念想後再去迎戰。
目前的最佳策略,無外乎此。
然而,在這場分秒必争的關鍵時刻,夏油傑沒有時間等待少女自我意識的覺醒,他毅然為她做出了選擇。
而當他剛要開口,子彈帶着尖銳的呼嘯聲,劃破了這片靜谧的空氣。
夏油和精靈敏銳地捕捉到那細微的氣流波動,身體本能地做出反應。一個從地面突然升起的巨大咒靈悄無聲息地帶走毫無防備的理子,子彈空洞地擊打在隆起的地面上,未能觸及目标。
“失手了啊。”
身穿黑色緊身上衣,身材健碩的男人嫌棄地扔掉了手槍,慵懶地向他們走來。
“保持警覺性到這個程度,這不是完全沒信任那個小鬼能赢過我嘛。”
“為什麼你會出現在這裡?”
夏油傑的目光在瞬間凝固,當來人的身影映入眼簾,他的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那是一種混合着震驚、困惑和一絲憤怒的複雜情感。他的雙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身體微微前傾,本能地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啊?哦,原來你問的是這個?”
後知後覺的懶散回應,精壯的男人有趣地笑了。
“五條悟,被我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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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周目
(23歲的五條悟時期)
【2012年4月18日,淩晨三點,沖繩海灘附近的海景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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