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了任務後,月見拖着疲憊的步伐回到了咒術高專校,無意間擡眼望了眼高懸于夜空中的明月,眼神中透露出些許疲憊與無奈。
對于虎杖悠仁身體裡的宿傩而言,這或許是一個連他本人都會忍不住詛咒一句的完美滿月吧。
它美麗,卻殘酷。靜靜地挂在天際,仿佛在無聲地訴說着某種不可言說的秘密。
“——不是告訴過悠仁,加入羽毛球社團就好了嗎。為什麼又去參加了靈異社……”月見輕聲自語,聲音幾乎被夏夜的風所吞噬,隻留下一縷淡淡的疑惑,在夜空中久久不能散去。
當她經過教學樓時,耳畔隐約捕捉到了從五條悟辦公室内傳來的低沉嗓音,聽上去像帶着冷漠的呵責。
通常情況下,隻有在工作上出現疏漏的伊地知才會遭受這樣的對待。
然而,當她走過長長的走廊,看到伊地知正站在辦公室門外神情焦慮地等待時,月見立刻意識到情況有所不同。
“伊地知先生?”
“啊……是谷川小姐……”伊地知那張消瘦的臉龐上布滿了汗水,他不斷地朝緊閉的辦公大門投去憂慮的目光,仿佛時刻準備着被他的直屬上司召喚進去。
“五條老師他……”
月見的話還未說完,辦公室内便傳出一陣嘈雜的聲音。
——“你說的是人話嗎?為什麼都推給我?我又不知道……”
——“我記得我說得很清楚了。隻是有人不願意聽。
”——“……這是總監的要求,我能怎麼辦?”
——“不為難你——”
這幾句話中夾雜着争執,讓人難以分辨具體的内容。突然間,辦公室的門猛然打開,吓得月見與伊地知倏地一怔。
“你可以走了。”
是五條悟的聲音,冰冷無情。
“誰稀罕留在這裡,你這家夥活該孤家寡人!”
一個令月見熟悉的聲音從辦公室内傳出來,接着她滿臉驚訝地看着宮野悠怒氣沖沖地走了出來,二人正巧面對面撞上。
愣怔了幾秒鐘後,宮野悠卸下逞強的表情,委屈地撲向月見,緊緊抱住了她。
“月見!你趕緊換個喜歡的人吧!”
***
“你能被調來東京常駐,我很高興。”月見對着正在氣頭上的宮野悠說道,後者正因隻有碳水化合物才能讓心情稍微好轉而大肆點單,兩人此刻正身處山下一家燒烤店内。
“不過,為什麼不直接來找我?”
“我一肚子火,下了飛機就一門心思隻想見到五條悟,好好教訓他一頓。”宮野悠一邊抱怨,一邊狼吞虎咽地咀嚼着手中的炸串。
“為什麼?”月見見狀,便将自己的牛肉盤也推到了她的面前。
“你知不知道那家夥知道我要調來東京,順勢給我塞了多少活?!”宮野悠不滿道。嘴裡氣鼓鼓地塞滿了東西。
“……百鬼夜行後散落在外的詛咒師?”月見說:“我聽五條老師說起過,他在尋找那些人,因為懷疑裡面有與我祖輩沾親并且了解我的術式之人。”
“簡直是大海撈針啦!我已經非常盡力了,不分晝夜地處理各種案件,試圖找出詛咒師們留下的蛛絲馬迹。”
“抱歉,其實是我的事。”月見愧疚對她說:“五條老師認為我的術式存在副作用,所以……”
“如果是為了你,我當然願意做這些。”宮野悠開始往嘴裡塞壽司,差點噎到。又喝了點水,用手順了順氣。
“好了,其實我也不是沒有錯。”可能是吃飽了,怒氣盡消心滿意足的宮野悠開始摸着良心客觀分析:“五條悟以私人名義托我幫忙,給我整理了沖繩近期來發生的所有大小案件,以便于我從中尋找詛咒師藏匿的線索。雖然我确實找到了幾個人,但最後都被總監會帶走了。”
“為什麼總監會……”
“追捕百鬼夜行後遺留在外的詛咒師,本身就是咒術協會的任務。當他們來要求帶走人時,我也不好拒絕……然後,五條悟就在電話裡指責了我。”宮野悠越說越感到心虛,打了個嗝,用手撐着腦袋,顯得有些疲憊。
“好吧,我沒有履行承諾,的确是我錯多一點。”
“……我還在想,上升到詛咒五條老師孤家寡人的會是什麼大事。”
“真是的,你還是喜歡他啊……”
宮野悠打趣地說:“因為那家夥給我安排了太多活,害得我連婚期都延遲了诶。做了事卻讨不到半點好,當時忍不住就發洩出來了。”
“婚事?”
“是的,我要結婚了。”
月見難以置信地盯着她看。在回溯的經曆中,終于出現了一件從來沒有發生過的大喜事了。她一時過于高興,反而忘了要說什麼。
“……”
“喂,你這是要哭嗎?”
“我太高興了!恭喜你!”月見難得展現出八卦的一面,好奇問她:“男朋友也是咒術師嗎?”
“是普普通通的上班族。”宮野悠擦了擦嘴角,往後靠在椅背上。“很多人都不看好我們呢。”
“怎麼會……”
“從他們淡漠的祝福裡,我能感覺的到。”她不在意地說:“原本還有些猶豫不決的。但真正定下這個人的時候,心裡卻覺得十分安心。如果有這種感覺的話,大概這輩子就是他了吧。”
咒術師的婚姻往往不長久。由于職業的特殊性,他們幾乎無法保證穩定的休息時間。咒術師夫妻常常聚少離多,日常生活中的瑣事也因此變得稀少,婚姻也就逐漸變得有名無實。如果另一半不是同行而是普通人,那麼由此産生的矛盾将會成倍增加。
正當月見想要說些什麼時,宮野悠搶先開口:“我能做出這個決定,多虧了你。月見,自從我知道在某個世界線裡我曾經死去的事實後,我更覺得應該珍惜當下,及時行樂。對于喜歡的人,想做的事情,外界的流言蜚語都可以置之不理,我不想留下任何遺憾。”
“我一定是會永遠支持你的那個人。”
“你是沒聽明白我的意思嗎?”宮野悠調侃着問:“和五條還沒有确定關系嗎?這都多久了。”
這句話起到了立竿見影的效果,原本把食物都推給對方的月見,終于有些局促地動了筷子,試圖用吃東西來掩飾不安的内心。
“表白失敗了?”
“……我沒有直說,但我覺得,他肯定感覺到了。然後……他會在生活中避免一些可能會引起誤會的行為。”
從那天開始。月見回憶起,那個黃昏,那張椅子,那個夢,以及她不由自主地走向那個人的那一刻。
“……我揭開了他的眼罩。哦不對,是他自己揭開讓我看到了他的眼睛。可能在那個時候就暴露了我的心意……”
“眼罩……哈哈,你們玩的挺花的嘛。”
“……玩什麼?”
“……算了,沒有戀愛經曆的人是不會懂的。”
月見沒能看懂宮野悠的壞笑,繼續說:“我曾經因為執念把兩個人的關系搞得一團糟,這一次……我想謹慎一點。”
告白後直面的失落,兩人彼此間若有似無的疏離,她不想再去面對。一旦窗戶紙捅破了,感情就很難再修複。
更何況……
“我也覺得五條老師對我沒有那份心思,所以……”
“如果是以前,我肯定會想幫你。”宮野悠說:“但是經曆了戀情後,我自己也明白,感情是兩個人之間的事。”
“謝謝你。”月見逞強地微笑起來,岔開了話題,想聊聊令人高興的事。
“婚禮是什麼時候?我一定會去參加的。是在沖繩舉辦嗎?還是東京?”
“既然我調來東京,他肯定也會跟着我一起。”宮野悠的幸福溢于言表,一看就是被小男友寵上天的小公主。月見看着也十分替她開心。
“本來想早點辦的,都是因為五條。”宮野悠給了月見一個眼神體會,月見笑而不語。
“隻能延期到萬聖節那天了。聽說涉谷的萬聖節會辦的很熱鬧,在我這麼重要的日子裡當然要普天同慶啦。”
“……”
“月見,你臉色不太好,吃壞肚子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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