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先生……”年輕的後輩站起來質問:“你該不是認為谷川月見的靈魂還有可能回來吧?”
“很明顯吧,呆子。”五條悟不留情面地說:“靈魂不知所蹤的情況下,又塞了個精靈進去立下"保護這副身體"的束縛,不就是在等待能夠回來的機會嗎?”
“你也看過谷川月見的日記,谷川月見分明是将自身作為容器,诓騙精靈立下束縛。我們應該遵循她的遺願,把異物處決。”
五條悟往發聲的角落看了一眼,對方的氣勢便弱了下去。
“……在座沒人懷疑過日記本的真僞嗎?”一個一直不敢說話的聲音響起,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那裡。
“我之前也模仿過谷川月見的字迹,與她的朋友通信。模仿的信箋還在我的宿舍裡,你們不信可以去看,是可以以假亂真的程度。”精靈月見振振有詞地說:“我想說的是,如果是見過谷川月見字迹的人,或是親眼目睹過筆記本的人,要模仿她的字迹寫一本半真半假的筆記本并不難。”
“你這個異物說的話豈能當真。”
“但今天審判的不就是我嗎?真的不願意聽聽我說的話嗎?”精靈月見歪頭看他:“我不能保證你們看到的日記是仿造的,但這件事最大的受害者是靈魂不知所蹤的谷川月見。谷川月見是從未來回來的人,如果有人因為她知道了什麼,想借這個筆記本徹底殺掉她的話……諸位都成為那個人的幫兇了。”
“想要殺谷川月見的兇手不是已經死了嗎?”
“……幕後另有黑手也說不定。”
“簡直強詞奪理!”
“你們無非是擔心精靈與咒靈之間存在某種不可預知的聯系。”五條悟冷漠地掃視着衆人,語氣中帶着不屑,“因為這種情況從來沒有發生過,沒有人知道處死精靈會帶來怎樣的後果。萬一她的死亡反而促使她進化成超特級咒靈,誰能為這個結果負責?”
在場的人似乎未曾考慮過這一點,但很快意識到這種可能性并非全無根據。一時間,沉默籠罩了整個空間。
“能夠為此負責的隻有我。”五條悟以一種近乎談判的口吻說道:“這樣,給她六個月的時間,全程由我來監管。如果在這期間她變成了咒靈,我會殺死她,确保她不會傷害任何人。”
死刑變成死緩。六個月……精靈月見算算時間,按照束縛的内容,谷川月見應該在12月21日———也就是“末日”那天就能回來。時間綽綽有餘。
“這絕對不行——”有人立刻反對道。
“那請問有誰願意站出來承擔這份責任?”五條悟毫不留情地說:“要麼現在就處決她,但如果真的被我說中了,她受了刺激變成特級咒靈開始殺人。在你們被殺光之前,我會袖手旁觀,别想我出手幹預。”
底下響起了一片憂慮的議論聲。看着五條悟不像是開玩笑的表情,沒有人敢于主動承擔責任。
就在此時,五條悟的手機響了起來。他從口袋裡掏出手機,語氣略帶不滿地說:“偏偏這個時候打過來,我現在可忙得很。”
“情況怎麼樣?”電話那頭的聲音詢問道。
“還差一點,就快把他們氣死了。”五條悟簡短回答。
電話那端傳來了輕笑聲,随後變得嚴肅起來:“悟,方便出去說嗎?”
五條悟擡頭看了眼頭頂上的烏鴉,然後往門口的方向走去。但他不能離開,因為擔心在這期間被單獨留在這裡的精靈月見會遭到暗算。
“什麼事?傑。”
“我遇到了源真紀,她聲稱自己是谷川小姐生前最好的朋友。”
源真紀——五條悟對這個名字有印象。是上個月與精靈月見聯系說這個月要回日本來看她的同學。
哪有關系好但六年都不聯系的朋友啊。
在五條悟準備提出質疑的時候,夏油傑告訴他:“你們看到的筆記本,的确很可能是僞造的。”
———————
*三周目
【2018年7月,總監會大樓】
月見跟着樂岩寺校長一起走進協會大樓,一進大廳看到的是忙碌而有序的工作場景,西裝筆挺、打扮得體的人們正專注于手頭的任務。然而,當他們注意到步入大廳的樂岩寺校長時,整個空間似乎瞬間安靜了下來。
人們紛紛從各自的座位上站起身來,或是停下手中的工作,轉過身去面對着這位備受尊敬的長者。不少人主動點頭緻意,甚至有幾位更加正式地鞠了一個躬。
有些太誇張了吧。
這麼想的月見,湊近樂岩寺校長的耳邊悄悄說:“沒見過這麼大陣仗,還是托了外公的福。”
“你經常到這裡來?”
樂岩寺敏銳地聽出了不對勁之處。
“嗯,自從父親告訴高層我能看見精靈,協會那些人幾乎每個月都要召見我,想了解精靈的情報。”
“難怪。通知你來這裡的時候,沒有一點緊張感。”
“如果是關于精靈的話題,我自然知道該怎麼應付。”月見笑着說:“每次一問三不知的,協會那些人可能也很煩我了。原本我以為他們看在五條老師的份上已經快要放棄這件事,最近召喚我的頻率也明顯減少了。沒想到還是不死心。”
“這次和精靈沒有關系。”樂岩寺鄭重其事地說:“但恐怕更麻煩。”
“出什麼事了?”
“你還記得去年你接受佐藤家族委托擔任護衛的事嗎?”樂岩寺校長提及那個姓氏時,月見的心猛地一沉。
是那位因為她一時猶豫,被夏油傑殺掉的委托人。
“雖然當時五條老師安慰了我。但我承認,我有失職的地方……”但月見有些不理解:“這件事已經過去一年了,為什麼他們現在才想起要處置我?”
“是因為夏油傑。那個發動百鬼夜行而被五條悟親手殺死的詛咒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