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那隻咒靈長得像人類。”
“但悠仁還是出手了。”
“是的。”虎杖回憶了一下,如實說:“看到那張臉想要打下去的時候還是猶豫了。但是當時谷川老師站在我身後,她提醒我那家夥擁有改造人類身體的能力。人體遭受創傷的後果不可逆,絕對不能把它放出去。放虎歸山會很麻煩。”
七海建人觀察五條悟聽完虎杖的話,神色依舊平靜。很顯然,谷川月見事先知道那家電影院會出現危害性極大的咒靈、在沒有六眼的條件下早已知曉那隻咒靈的能力、甚至全程沒有動手而是把交手的機會留給他和虎杖同學……這些種種,似乎都沒有讓這個男人感到意外。
那麼原因隻有一個。
“我聽說你把協會的人給揍了。”
如果七海建人沒猜錯,原因就在這裡。他突兀地想起第一次與谷川小姐見面也是在這家烤肉店裡,看到她因為烤焦呲呲作響的烤肉紅了眼睛。回想起下午祓除那隻怪異咒靈後,她突然釋然地說出“沒有比當事人親手了結因果更解氣的事”。
在七海建人想通這一切的時候,他想起了那個女孩獨特的術式。
失去了追問真相的興緻,七海話鋒一轉:“總是給人添麻煩是糟糕的品德。虎杖同學不要學他。”
“硝子也抱怨我連累她大晚上多了好幾台手術。”五條悟用浮誇的語氣不高興地說:“我已經在後悔這件事了,做得不夠好。”
“真稀奇。”七海建人暗自想:你也會有後悔的時候嗎?
總是有些好奇想知道這個男人轉圜的理由,七海又問:“打算怎麼做?”
“早知道通通殺掉好了。”五條悟一開口,七海建人立刻就後悔了。
他手一攤,擺出一副無辜的表情:“收屍的後事總輪不到硝子去做,省的麻煩她。”
語氣輕松地說出要殺人的五條老師有些陌生。正當虎杖心裡這麼想的時候,看到老師轉過頭沖他咧嘴一笑的樣子,又感覺熟悉起來。
“這就是你出差途中特意回來的理由?”
“是吧。”五條悟語氣輕佻地回答,身體往後一靠:“特意回來作為悠仁的班主任答謝教導他三天的可靠大人。”
所有才有了今晚的飯局嗎……
“我不相信。”
“可以作為其中一個理由回來吧。”
“已經不止一次了。”七海建人實話實說:“在兩個出差地點之間途徑東京就下飛機回來看看。以前的五條悟不喜歡這樣子折騰。”
聽罷,五條悟笑了一下。
他身體前傾,收起了之前輕慢的表情。
“因為我不能離開東京太久。”
“擔心協會會對你心愛的學生下手嗎?”七海建人慢條斯理地說,“不是不能理解。”
“你錯了。”五條悟低頭看了虎杖一眼,又對七海建人說:“我不在的時候,把他們交給你很放心。”
被最強咒術師托付了重要東西的信任……
七海建人不喜歡表露情緒。他面色平靜地接受了他的囑托,但是内心也不得不承認,這種感覺意外地并不算糟糕。
“是因為谷川小姐嗎?”
提到她的時候,七海建人注意到五條悟眉梢有了輕微的變化。于是接着說:“如果協會動手,谷川小姐應該可以輕松應對。”
“我不擔心她的能力。”五條悟直截了當回複:“不是這方面的顧慮。”
“但是那枚戒指戴在谷川小姐手上,是不是太誇張了。”
“五條老師!我有問題!”
虎杖突然好奇地舉手,五條悟也配合地點頭示意他發言:“虎杖同學,請說。”
“那個像戒指一樣的咒具到底有什麼能力?”雖然虎杖從五條悟那裡得知了求婚是一場烏龍事件,也知道他和谷川老師互相交換的是咒具。但他還不知道這對咒具具體的效果。
“哦,我沒跟你說過嗎?”五條悟似乎并不覺得這是一個需要保密的信息,于是開始解釋起來:“注入一方的咒力後,可以通過這個咒具感受到另一方的咒力波動,并且能夠迅速定位……”
“關于這件事——”七海建人忍不住打斷他的科普:“建議你不要對未成年學生胡亂宣導。”
五條悟匪夷所思地看向他。虎杖也忍不住直率地發問道:“這是什麼禁忌的咒具嗎?”
“不是這個層面。”
“娜娜明也喜歡賣關子了啊。”
“……因為你對咒具的來源一無所知,我擔心你灌輸給學生一些奇怪的知識。”
“是什麼嘛?”五條悟的好奇心被激起來了。
“……”
察覺到七海建人對虎杖作為未成年人顧慮,五條悟突然對虎杖發布命令:“虎杖同學!”
“有!”另一方極為配合。
在七海建人眼裡,這真是一對活寶。
“把耳朵捂起來!”
“明白!”
虎杖伸手立刻照做了,并大聲說:“老師,我已經聽不見了!”
“很好。”五條悟對七海投來默契的眼神:請說。
“我沒想到你們會交換這對咒具。”
“這很難理解嗎?”五條悟不明白:“我需要監視月見的咒力情況。如果你說的是監視這一行為侵犯了隐私,月見也是在知情的前提下同意我這麼做。”
“我猜谷川小姐一定不知道這對咒具當初的設計源于夫妻一方出于對另一方出軌的顧慮。”
七海建人用略帶譴責的語氣,對眼前這個明顯不了解咒具背景的糊塗蛋進行了科普:“當初一對投身于咒術科研領域的年輕夫妻,丈夫因為懷疑妻子出軌,于是制作出這對咒具。”
“防止戴綠帽子的咒具?哈?這是哪門子說法?”五條悟顯然對這東西的用途感到十分意外。
“除了咒力變化,實力強大的咒術師可以通過這對咒具察覺到更加細微的變化。”七海建人解釋說:“心跳速率,血液翻騰……再加上定位,這下你能明白了吧。如果谷川小姐知道……”
“哇哦!”
兩位成年大人的對話中突然出現了一個稍顯稚嫩的驚歎。
捂着耳朵的少年連忙澄清,帶着極強的求生欲正色說:“請不要顧慮我!我什麼也沒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