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線
*四周目
【2012年10月,東京咒術高專校】
十月的陽光懶洋洋地爬進走廊,在磨舊的木質長椅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夏油傑正坐那裡,黑色長發還帶着浴室潮濕的水汽。
他随意地套着件深色襯衫,領口松開的紐扣露出鎖骨,修長的手指正漫不經心地絞着毛巾。
“夏油先生。”
他擡起頭,對拘謹走過來的女孩子浮生笑意。
“有事找我嗎?”
他很禮貌。
源真紀的印象裡,他和五條悟是不同類型的男孩子。比起性格張揚外放的五條先生,他似乎更擅長或者是習慣于将某種傲慢的東西放在心裡很深的位置。
更像是月光下的深潭,表面平靜卻看不清底部的暗流。
作為非咒術師的她,好像也能感受到這種異樣的存在。
但他是個好人,至少目前是。
“你好像很緊張。”
對方的語氣溫和,但被戳中情緒的源真紀反而更局促了。
“沒、沒有啊……”
她笑了,用大大咧咧的笑容緩解某種尴尬。
“那個……我有事情想找你商量。”源真紀坐在他身邊,選位置的時候刻意保持了一定距離的空間。“月見的事,有你們那麼厲害的咒術師提供幫助,我待在這裡已經幫不上什麼忙了。”
“抱歉。”夏油傑直截了當地拒絕了她,“兇手還在逍遙法外。在我們抓到他之前,希望源小姐留在我們的視線範圍裡接受保護。”
“為什麼兇手會盯上我?”
“你說過的吧,谷川小姐真正的日記本有缺頁。”他說,“拿走日記的兇手也會好奇被撕掉的那幾頁寫了什麼。”
他的語調降低了幾分,再開口時,帶着權衡的語氣反問道:“如果對方知道你看過日記本的全部内容,你覺得他會不會來找你?”
“但那些内容隻是月見抒發心情随手寫下的,并不是什麼事關未來的劇透。”源真紀說,“關于這一點,我已經做出過解釋了。”
“我們願意相信你,但不代表兇手相信。”夏油傑善意地提醒說,“同樣無法很自由地行動,但我想,這所學校的設施應該比老鼠亂串刑具齊全的小黑屋要人性化許多。”
真紀突然注意到,當他收斂笑意時,那雙鳳眼裡沉澱着某種令人戰栗的東西。
“……我知道了。”
看到女孩做出妥協,夏油傑收起堅持的态度,安撫她說:“灰原出差回來,帶了一些外市的特産。是口味甜膩的草莓果醬。”
“欸?”
“悟還沒回來。如果你喜歡吃甜食的話,可以先挑走一些。”
溫柔與危險并存,這個男人。
“謝謝你的好意。”源真紀稍微放松下來,“我提出想離開,沒有别的意思。”
夏油傑有些疑惑地看過來,她才說:“來日本前,我把家裡的貓暫時交給鄰居照顧。現在有點放心不下……”
畢竟已經快一個月的時間,她也不确定她家那個小霸王有沒有把鄰居家鬧得天翻地覆。。
她聽見夏油傑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可以讓悟安排五條家的人去看看。”
“是五條先生美國的朋友嗎?”
“是本家的人。”夏油傑回憶說,“以前也救了個女孩子,為了讓她免除高層的騷擾,我們提議送她出國,五條家族也出了人前去庇護。”
說到這裡,察覺到源真紀仿佛要開口說什麼,夏油傑接着說:“你們情況不一樣,至少現在你留在這裡比較安全。”
“這樣的話,”源真紀不好意思地說,“會不會太麻煩五條先生了?”
“你是谷川小姐的朋友,我想他不會拒絕這個請求。”
源真紀的笑容愣在那裡。
這些日子,因為日記内容的公布,大家似乎更加堅信月見曾經是那位五條先生的女朋友,而五條先生似乎也沒有再否認這一點。
她默許了他們的關系,沒有選擇澄清,相信這是一個沉默又充滿善意的謊言,可以改變原本既定的關系。正如月見曾經告訴她的那樣,如果遇見了年輕的夏油先生,也會告訴未來的他是個好人。
但是……
“夏油先生,”她突然開口,“我能請教你一個問題嗎?”
夏油傑擦拭頭發的動作頓了頓。他能感受到少女欲言又止的猶豫,卻沒料到自己會成為傾訴對象。
敏感如他,不是感受不到女孩對他小心翼翼的顧慮。
“但說無妨。”
“我想知道,夏油先生如何看待善良的隐瞞?”源真紀說,“類似于狗血小說裡,男主角無意中黑化走向一條不歸路,而女主得到了願望之石,選擇重置世界線,并告訴過去的男主他曾是個大英雄……”
“心理暗示嗎?”夏油傑聽了,冷笑了一下。他調整了下坐姿,陰影籠罩了半邊臉龐。“可能未必管用。這是我的看法。”
“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