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嘛。”烏木不客氣地啃了口棗子,“隻記得給單娘姐姐采藥的路了。”
謝驚風咽下嘴裡的解釋,揪了揪烏木的小辮子:“尊師重道呢?目無長幼。”
“哦,”烏木拖長了尾音,半耷拉下眼皮嫌棄地看他,模仿道,“烏木師姐好~這是我給師姐帶的早飯~烏師姐……”
謝驚風以驚人的速度一把捂住烏木的嘴,強行閉麥。
單娘和莫老的眼裡卻亮得驚人,對謝驚風的黑曆史展現出十分的興趣。
“哦?這是謝小崽子說過的?來來來,再多說點。”這是莫老。
“原來他還曾叫過你師姐,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叫一聲謝師弟?”單娘的眼裡放出光來。
謝驚風沉默了,他從青花纏枝盤裡拿起個牛肉餅,狠狠咬了一口。
單娘嗔他一眼:“謝師弟可真是會吃,一選就選中這牛肉餡的了呢。”
“怪不得,我說這和平常吃的餡餅味道還有點區别,”謝驚風坦然自若地接過話頭,“單師姐這也忒大方,謝師弟這便謝過師姐了。”
烏木朝他做了個鬼臉:“不要臉。”
莫老一碗酒直接灌下去半碗,臉上的皺紋都笑得堆了起來,伸出手也拿了個牛肉餡餅吃起來。一邊吃,一邊還道:“你這牛肉從何處買的?我最近也沒聽得什麼賣牛的消息。”
“樓裡廚子買的,昨日他家村裡有頭牛摔死了,今兒才提了牛肉過來,便被我截胡了。”單娘拈了塊點心,笑眯眯地看着他們,“我就猜到這東西會對你們口味。”
“死了頭牛啊,”莫老一口酒一口餅,吃得不亦樂乎,“這可是件大事。”
“可不是嘛,”單娘又倒了一碗美人醉,好久沒喝着這酒,她也想念得緊,“所幸聽他說那牛賣的還不錯,那家人家裡也還有些餘錢,明年開春想必能再買上一頭牛,起碼買個小牛犢是沒有問題的。”
“那倒還行,”莫老抽空看了眼單娘喝酒的樣子,忍不住提醒她一句,“燕然,少喝些,待會怕不是又要醉。”
“實在是想念得緊,”單娘小口小口抿着酒,“燕然好久不曾喝到這般滋味了。”
莫老搖了搖頭,能不适口嗎,他這美人醉可是跟着單娘的口味一點一點改的。
“更何況,”單娘瞥了一眼謝驚風,“謝師兄在這兒,我可不怕喝醉。”
謝驚風歎了口氣,勸她:“我在這兒你也得少喝些,喝醉了難受。”
“難受又如何?”單娘滿不在乎,“反正謝師弟會照顧我。”
“他會心疼。”烏木搶答。
另外三人同時看向她,謝驚風眼神不善,單娘眼神好奇,莫老眼神玩味。
烏木臉皮厚,耳朵都不紅一下,面不改色:“單姐姐可不知道,我院子裡都要被他摘下來的接骨花和靈明草放滿了。”
“斷續膏和明蘊丸的主料,一個治傷,一個養生。”看了一眼單娘和莫老略帶不解的眼神,烏木輕哼一聲,“這厮每樣催着我做了一百多罐,做完了是一瓶不給我留,全在他手上。”
“那還算他有良心。”莫老又樂呵樂呵笑了起來。
謝驚風嘟嘟囔囔,大概是你要來也沒用之類的話,惹得單娘和莫老又很是笑了一番。
又好生說了一番話,莫老便催着謝驚風彈琴:“謝家小子,洗洗手去,讓我看看你現在琴藝如何?”
謝驚風無奈地站起來:“不行啊,莫師叔,我近來可都沒怎麼練琴。”
“讓你彈你就彈,啰啰嗦嗦的。”莫老瞪他,“你就算練了,這水平在我這兒也沒什麼差别。”
那倒也是,謝驚風想了想,推開門洗手去了。
烏木立刻趁機坐到了單娘身邊,挽住了單娘的手臂,給謝驚風說好話:“單姐姐,我師兄絕對絕對絕對不是故意不來看你們的,他就是慫,就是不敢,其實心裡老惦記你們了。”
單娘刮了刮了她的鼻子,笑得很甜:“我知道,他就覺得對不起我們,不敢來見我們罷了。”
“他也沒拖累我們,當年的路都是我們自己選的,偏他心裡過不去。”莫老接上一句。
單娘點點頭:“可不是嘛,我在這萬花樓裡,每個月都能收到那麼兩瓶斷續膏和明蘊丸。”
“我每月就收到一瓶明蘊丸,不過過年的時候還會送些七七八八的其他藥。”莫老輕笑了聲,“都是你制的吧。”
“哎嘿,”烏木撓了撓頭,“确實,但原材料都是師兄采的,我隻負責一年制上一批,沒想到他竟按月來寄……”
想了想,烏木又覺得不對:“但我沒聽說過醫谷裡哪個弟子有幫他捎藥給你們了呀……這可都幾十年了,一點風聲都沒……有……”
“哦~”烏木明白過來。
三個人露出同樣意味深長的笑容。
有些人啊,自己偷偷進城,也不知道是打酒呢,還是送藥呢,或是偷看人家好看的小娘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