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烏木側頭朝錢複笑了笑,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來。
錢複瞪大眼睛,驚訝地看着自己□□的汗血寶馬恍如雲煙般緩緩消散。
然後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哈。”烏木大笑。
錢複有些羞惱,但好奇更甚過這微不足道的羞惱,以至于他根本來不及關注衣服上的些許塵土,隻是激動地看向烏木。
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這靈人的門今日才要正式地在他面前展開一道縫隙。
他顧不得拍身上的泥,隻些微瞪大了眼睛,聲音略有些發顫地問道:“這是什麼?”
“術法呀。”烏木笑嘻嘻瞧他一眼,“這你竟然都沒學過嗎?”
錢複實誠地搖了搖頭:“還恕在下才疏學淺,這般術法,着實未曾見過。”
“好生無趣。”烏木白了她一眼,“闆闆正正的。”
但她還是滿足了錢複的好奇,向前伸手一捉,從一片虛無中好似捉出來個什麼玩意兒,用另一隻手攏住了,将将遞到錢複面前來。
錢複目不轉睛地瞅着。
烏木便笑嘻嘻地将握成拳的手放到他面前,猛一攤開,竟飛出一隻蝴蝶來。
那蝴蝶撲扇着翅膀,向天上飛去,五彩的鱗粉在空中飄落,如夢似幻,一時竟恍若仙境。
錢複睜眼看着,一時竟癡了,伸出手就要去接那五彩的賜福。
“砰。”阿山面無表情地用劍柄點了點錢複的手,将他右手直直砸了下去,發出巨大的回響。
阿山的聲音依舊冷清,無視了錢複顫抖的手:“有毒。”
錢複猛然瞪大了眼睛,看向烏木。
烏木朝他笑了笑,又轉過去頭去看那蝴蝶。
那蝴蝶飛得極快,蹁跹翻越,向太陽直奔而去。卻忽地在空中破碎,像是撞到了什麼看不見的屏障般,紛紛揚揚,撒下一場夢雨。
錢複驟然失神,幾乎要沉入這場幻夢之中,他瞥見遠處有什麼東西忽地墜下,正待仔細看去,卻被太陽晃了晃眼。接着,便被阿山一把往後拉了過去。
“有毒。”阿山看向錢複,眼神平靜,“不要再忘了。”
錢複還沒回過神來,阿山卻已經被烏木一把拉開了。
烏木順手揉了揉阿山的腦袋,将他的頭往下壓了去,打斷了那道令人脊背發寒的目光,笑道:“哎呀,好阿山,人家初窺門徑,不要那麼嚴厲嘛。”
阿山看向烏木,見她嬉皮笑臉的樣子,歎了一口氣,目光卻不自覺軟和了下來。
烏木眯了眯眼睛,背在背後的手悄悄動了動,像是在回味剛剛的手感……阿山的腦袋毛絨絨的,有些過于好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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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複勉強從那幻夢中回過神來,這時他才覺出身上的疼痛來。他咬了咬牙,整條右臂被阿山點的那一下就像是石墩子碾過,動彈不得。
但錢複生不出任何不滿來,他背上已經被冷汗浸透。
那蝴蝶的鱗粉撲簌簌地掉在地上,安安靜靜的,就像是草葉上發光的寶石,引人迷醉。
——如果忽視掉和它們一起掉下來的那隻鳥兒的話。
那是隻麻雀,但現下卻趴伏在地上一動不動。再仔細看去,有紅色的水迹從它身下滲出,浸潤進了泥土裡。
埋在這土地裡的生物,來年又是上好的肥料。
錢複抖着抖,哆嗦着聲音,一時竟說不出成篇的話來,隻嗫嚅出兩個字:“谷主……”
“哎呀。”烏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無視了錢複抽動的嘴角,不動聲色地擋了擋,“就是一點毒,對人沒這麼大影響的,最多起幾個包罷了。”
錢複抽了抽嘴角,他不信,但他不敢說。
阿山瞥了他們一眼,沒管他們,默默蹲下身去,用手在那麻雀身上敲了敲。
毫無動靜,應是死透了。
錢複龇牙咧嘴,生怕阿山被那毒給傷了,又覺得自己簡直是白擔心,一時頭緒紛亂,隻好轉過頭去,向烏木壓着恐懼問道:“還請谷主解惑。”
“嗯?”烏木正專注地盯着阿山處理那麻雀的屍體,冷不防被錢複問上這句,一時有些懵。
她眨了眨眼,愣愣看着阿山從那麻雀身上捉下來隻小蟲子,又把那麻雀的屍體埋進地裡,又再眨了眨眼,腦子才終于開始慢慢轉動。
烏木這才向錢複笑道:“哦,你說這小玩意啊?”
她随手又捏了隻蝴蝶出來,但這次錢複可不敢靠那麼近了。
烏木卻并不遂他的意,反而向他走近了幾步,笑眯眯地将蝴蝶擱在了錢複的手上。
錢複欲退不得,他一動不敢動,隻能眼睜睜地看着那蝴蝶扇了扇翅膀,停在了他的手上,在他手上動了動。
蝴蝶翅膀扇過的感覺那般明顯,帶來手腕上不可忽視的灼熱燙意,但奇異的卻沒有任何疼痛。
錢複有些驚異,心裡的警惕放下了兩分,正待再仔細瞧,烏木卻已經一巴掌拍在蝴蝶身上,将蝴蝶按了下去。
錢複猛地瞪大眼睛,嘴巴半張,半句話都沒說出來,還維持着一個驚恐的姿勢,身上卻隻覺得一陣熱意漫過,四肢百骸都舒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