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也道長點點頭,陷入回憶中,“二十年前,如今的城主還是少城主,為人和善,年少有為,體恤群衆,城中一片祥和。”
“偶然一天,他從城外撿回來一妙齡妖媚女子,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娶了她做夫人。”
“後來城裡開始發生怪事,常常有人夜間被掏去心髒,當場暴斃。官府沒調查出所以然,城主尋到道觀來,請貧道的師父出面。”
故事顯而易見,一眼能看見結局。宴雲舒托着下巴,接着往下說:“結果你師父發現,那女子是狐妖。”
“狐妖吃人心,你師父沒能成功抓到她,反而被她設計丢了性命,砸了道觀。”
她說得八九不離十,穆也道長沉默點頭,頗為無奈。
“不怪師父無能,實在那狐妖太過強大,她魅惑城主,籠絡人心,着實難以對付。”
他扭頭望向門外,神情悲痛,“這些年,我們一直在四處奔走,想辦法誅滅那狐妖,卻無所進展。觀裡弟子死的死,逃的逃,隻剩咱倆。”
一老一小,更拿那狐妖沒法。
宴雲舒點點頭,算是了解,“所以,你想要我幫忙滅掉那狐妖?”
穆也道長轉回頭來,意味深長瞧了胥長隐一眼,“能将他從天道那裡護下,姑娘定非凡人。”
“除妖降魔拯救百姓也算功德一件,拜托姑娘了。”
這倒是事實,宴雲舒并沒反駁。
她正打算接下委托,順手刷個分數,系統聲音在腦海響起。
【友情提示,你在本界身份為第一仙門廢柴大師姐,馬上會有人來抓你回去聯姻,請合理安排任務時間。】
它不提醒,宴雲舒還差點把這事給忘了。
這次考核不但考察調解員處理他人糾紛的能力,同時還要解決自身矛盾。
桌子另一邊,胥長隐一直安靜坐着聽他們說話,沒想到話題會轉到自己身上。
面對穆也道長探尋目光,他單純眨眨眼,扭頭望向宴雲舒,看上去似乎也不知道她到底什麼身份。
宴雲舒站起身,二指并攏化出一張銀色特制信箋,朝穆也道長遞過去,“我接受你的委托。”
穆也道長伸手接下,信箋上閃過銀光,他的名字以一種繁複文字出現在信箋上。
“這是……”他将信箋翻轉過來,隐約辨認出幾個字,不自覺瞪大雙眼,“金牌調……”
喉嚨被什麼東西無形扼住,受調解令限制,穆也道長沒辦法把那幾個字宣之于口,被迫保守秘密。
居然遇到傳聞中的金牌調解司首席,他望向宴雲舒的目光頓時充滿敬意,起身朝她作了一揖,“辛苦姑娘。”
胥長隐視線瞥過那張特殊信箋,從字裡行間中敏銳猜出内容,大抵是:金牌調解司,宴雲舒。
為何他有,自己沒有?她不是說為自己來的嗎?
穆清很快回來,提着大包小包東西,帶着人把道觀裡裡外外拾掇一番,又準備了豐盛的晚餐。
夜幕緩緩降臨,時辰不早,大家各自回房休息。
宴雲舒原打算歇息一晚,第二日再去城裡轉轉,解決那狐妖之事,誰料當晚胥長隐先被對方擄走了。
聽見動靜時,她還誤以為是仙門之人來尋她。
胥長隐剛被抓走,宴雲舒便醒過來,順着那股狐騷味兒一路追到城主府,翻身而入。
尋到一間房門前,清晰聽見裡面說話聲。
“反正你活着也沒什麼意思,不如為别人做點貢獻。”
狐妖白薇妖魅無雙,修長指甲輕輕劃過胥長隐心口處,紅唇輕啟,“你血脈特殊,若能把你這一身修為和鮮血渡給承翊,定能助他成為半妖、延年益壽。”
“至于你這顆心,”她擡手輕撫自己臉龐,笑得豔麗,“想必很好吃。”
“你休想。”胥長隐睜大眼睛瞪着她,奮力掙紮,企圖掙斷手上繩索。
都怪他受傷虛弱,又正好被噩夢魇住,一時不察,否則怎可能遭這狐妖的道。
然而他話音剛落,便被“啪”一耳光狠狠扇到地上,半邊臉留下幾根鮮紅指印。
“什麼眼神,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眼睛挖出來。”
白薇一腳重重踩在胥長隐臉上,如碾死隻蝼蟻那般,言語間極盡嘲諷,“就憑你,也敢反抗我。你不會以為,還會有人來救你吧?”
“像你們這種人不人鬼不鬼,仙不仙妖不妖的雜種,活得連那豬狗都不如,早該死了。”
“不會有任何人真的憐憫你,那女子救你也必定是有所圖,你還真抱有什麼幻想嗎?傻子。”
她似遇到十分好笑之事,笑得花枝亂顫。
“你閉嘴。”
胥長隐身上隐隐泛出淡淡黑氣,眸中殺意彌漫,腦子裡卻一直想着一句話,“她說過,衆生平等,我與他人并無不同。”
而且宴雲舒說過,她是金牌調解司的,她為他而來,胥長隐相信她。
“衆生平等?就憑你也敢癡心妄想衆生平等?”
白薇笑得更厲害,險些喘不過氣來,直到眼角餘光瞥見胥長隐身上絲絲縷縷黑氣,心生不妙,“黑氣?你該不會修了什麼邪術吧?”
“看來留你不得。”她眼珠一轉,猛地變出利爪,朝胥長隐心口探出去,準備開膛取心。
爪尖剛刺進血肉分毫,房門猝不及防被人猛然踹飛,狠狠砸在白薇身上。
白薇被門闆砸得趴在地上,回頭望去,那與胥長隐一同進城的白衣女子正站在門口,由上而下睥睨着她。
“哪來的野狐狸,欺到我頭上來了。”
宴雲舒輕揮指尖,捆縛住胥長隐的繩子便無聲自斷,裂成幾節,輕聲喚他:“過來。”
胥長隐忙不疊爬起來,繞過白薇,躲到宴雲舒身後。
他揉搓着發紅手腕,低着頭小聲解釋:“我被噩夢魇住,才不小心被她抓來,我不是故意給你添麻煩的,我……”
胥長隐嗫嚅着,想再辯駁幾句,又無從開口,生怕宴雲舒嫌棄他是個沒用的廢物,将他棄如敝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