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雲舒哪管他什麼身份，隻要能化解高珉心中怨氣，他就必須道歉。

走得近了，高衡才擡頭瞧那被困住的怪物，随後面向宴雲舒，語氣質問：“你們還不把怪物消滅，在等什麼？”

他理所當然認為，宴雲舒給他調解令，就是來幫他解決妖魔的。

妖魔被制住，之前那些倉皇逃跑的妃嫔和宮人們又悄悄回來，心下好奇又害怕，遠遠望着這邊。

宴雲舒挑挑眉，指着高珉，“怪物？這不是你兒子嗎？”

“孤沒有這種兒子。”高衡立刻冷下臉，撇過眼不再看高珉，“他是個殺人無數的魔鬼。”

“你們不用顧忌孤，他害人無數，理應誅殺，孤絕不會徇私舞弊。”

他話雖有理，但那般薄情冷酷，還是令在場之人心下生寒。

高珉肩膀耷拉下去，擡起雙手，癡癡看着自己那雙爪子。

多少人死在他這雙利爪下，他們害怕求饒的聲音充斥腦海，眼淚不自覺流出眼眶。

“我也不想，我沒想要殺人……”高珉蹲下去，痛苦抱住腦袋，“可他們說我母妃壞話，我太生氣了。”

哭着哭着，他龐大身軀漸漸縮小，最終變回原本模樣，不着寸縷。

宴雲舒随手一揮，給他變了身衣裳穿着。

高珉就那麼坐在地上，小小身軀顫抖着，抱着腦袋痛哭流涕。可憐無助，惹人憐愛。

聽他提起母妃，高衡面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痛楚，很快掩下。

“他們不過說幾句閑話，你便要要他們的命嗎？”高衡回過頭來，眼神複雜。

“幾句閑話？”看不過他繼續怪罪高珉，宴雲舒沉下臉，“歸根究底，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還好意思怪罪孩子。”

“他才區區十歲而已，就算是半魔，本不應這麼強大，若不是你們逼他，何至于此。”

哪有人敢這麼對高衡說過話，他當即心下不悅，“孤何時逼過他？”

宴雲舒懶得與他辯駁，扭頭看向司蘭雪，“把我們剛才所見所聞說與他聽。”

司蘭雪正盯着高珉發呆，被劉公公喊了幾聲，才回過神來。

她把方才靜妃與淑妃言行舉止悉數相告，重重呼出口氣，心中壓抑，“陛下，你真的錯怪他了。”

越聽，高衡臉色越是難看，從懷中取出調解令，舉在手裡，“你給我這個，難道不是為了幫孤，反而要對孤興師問罪嗎？”

“幫你？”宴雲舒輕笑一聲，抄起雙手，“我司的行事準則向來是公平公正，絕不偏袒任何人，承認自己有錯很難嗎？”

“你大可現在就叫禦醫過來，給淑妃把個脈，自然知曉真相如何。”

高衡不敢把她怎樣，隻得吩咐劉公公：“去，傳淑妃、靜妃，還有禦醫前來。”

“對了，把之前診出淑妃有孕的禦醫也帶來。”

“是。”劉公公小跑着去傳令，不敢怠慢。

察覺他人好奇目光，高衡又把調解令收進懷中，佯裝無事。

小孩兒嗚嗚哭泣聲鑽進每個人耳中，司蘭雪于心不忍，想要上前安慰。

蕭鳴和杬辰連忙拉住她，不贊同搖了搖頭。

高珉現在雖是人類孩童模樣，看着弱小可憐，但他到底是強大的半魔，難保不會再暴起傷人。

他變回人類模樣後，伏魔陣伸出的鎖鍊自動脫落。三人謹慎守在陣旁，随時應對。

“參見陛下。”

靜妃扶着淑妃給高衡行禮，聲音溫潤好聽、柔弱無骨。

層層篩選進後宮的妃嫔，自然個個都是美人，但正是這兩個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子，設計害死了高衡最心愛的女人。

高衡心中有怒，沒叫她們起來。

二人悄悄對視一眼，又聽見高珉哭得那般傷心難過，心下不妙。

“陛下。”淑妃趴在地上，伏低做小，“不知陛下喚臣妾來，所為何事？”

“若是要為臣妾讨回公道，治七皇子的罪……”

淑妃幫高珉求情，靜妃也跟着幫高珉求情，瞧着真像兩個好人。

禦醫過來需些時間，高衡不說話，她們也不敢起來，一直在地上跪着，假惺惺為高珉求情。

“七皇子幼年喪母，本就孤苦，求陛下饒他一命吧。”

“是啊，想必七皇子也是無心之失，陛下看在靈貴妃份上……”

提到靈貴妃，高珉好不容易平複的心緒再次翻滾，身體不受控制魔化。

伏魔陣沒來得及鎖住他，他猛地朝淑妃方向撲過去。

電光火石間，天空烏雲漫布，緊接着“轟隆隆”降下紫雷來。

紫雷直直朝着高珉劈過去，宴雲舒眼疾手快，擡手把雷拂開，後又迅速雙手結印，把高珉定住。

然而恰在此時，天上再次落下紫雷，卻朝着其他地方劈去。

宴雲舒心下猛地一跳，回頭望去。

不好，胥長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