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長隐把手中兩顆紅得發亮的果子遞給她看,宴雲舒卻始終沒睜開眼睛,他難免又心下發慌,聲音發顫,“宴雲舒,醒醒。”
自他認識宴雲舒以來,何曾見她如此狼狽過。
她永遠無比強大、泰然自若,甚至能跟天道分庭抗禮,不需任何人幫助。胥長隐甚至以為,金牌調解員就是無所不能的。
然而現在的她,秀發被燒得卷曲,被汗水打濕,亂七八糟黏在臉側,毫無生氣。
胥長隐不敢耽擱,把往生果收進懷中,輕手輕腳把宴雲舒放回地上,盤腿而坐,為她療傷。
他從未有哪一刻,如現在這般迫切想要變得強大,想去保護某一個人過。
“哒、哒、哒”的腳步聲響起,司蘭雪以最快速度趕來,看到宴雲舒凄慘模樣時,有一瞬間怔忪。
她已知曉這不是她的姐姐宴雲舒,但二人生着無比相似的面孔,司蘭雪總不自覺把她當成自己的姐姐。
兩人合力給宴雲舒療傷,足足三刻鐘,她才悠悠轉醒。
“好了,你們那點修為,哪禁得起這麼耗。”宴雲舒撐着地面,緩緩坐起身來。
看上去她傷得很重,但都是些皮外傷,之所以暈倒,是方才強行對熾焰鹫使用契約之術,靈力消耗過大,才導緻昏厥。
熾焰鹫畢竟是極為稀有的靈獸,宴雲舒不忍心真的傷其性命,偏偏對方一身傲骨,無論如何不願讓步投降。
迫不得已之時,宴雲舒強行契約了它,這才得以結束這場戰鬥。
總算把人救過來,胥長隐和司蘭雪雙雙收回手。
胥長隐默不作聲,隻掏出懷裡那兩顆赤紅果子,朝宴雲舒遞過去。
“早說了那靈獸很危險,你偏要來。”司蘭雪擦擦額頭汗水,手腳無力,也遞過去兩顆往生果。
宴雲舒伸手接過,随手把四顆果子放進指環裡,淡淡一笑,“我這不是好好的嘛。”
“哪裡好好的,你看看你……”司蘭雪埋怨的聲音戛然而止,着急忙慌爬起來,拔出劍指向宴雲舒身後。
熾焰鹫醒了,睜開那雙燈籠大眼睛,憤怒望着宴雲舒。
不知發生何事,它似乎比之前更為憤怒,撲打着翅膀,朝宴雲舒那邊不停尖嘯,似是在表達什麼不滿。
胥長隐也站起來,匕首在手中轉了一圈兒,反射出寒光,“我們摘了往生果,它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兩人神經緊張,随時提防着熾焰鹫攻擊,隻有宴雲舒不慌不忙,原地轉了方向,面朝它坐着。
“摘你果子、強行契約你,着實是我不對在先,但我的确有不得已的理由。”
宴雲舒忍着傷口痛苦,心平氣和跟它談判,“我剛才說的話依然有效,你好好想想。”
熾焰鹫仍舊對着她嚎叫了好半天,若非受契約約束,不能傷害主人,它早把宴雲舒撕得稀碎。
等滿腔怒火發洩得差不多,它才站起來,朝往生樹方向飛去。很快,它又飛回來,擡起翅膀指着樹那邊兒,再次沖宴雲舒尖嘯。
司蘭雪修為不夠,聽不到熾焰鹫說什麼,隻能通過宴雲舒所言推測一二。
“摘完了就摘完了,反正你留着也沒用。”
“……”
“是是是,我知道是你的寶貝,别生氣。”
“……”
“說了賠你,一定賠你,你想要什麼,隻要我能拿到,一定給你。”
“無妨,我可以把極樂深淵封印起來,外人不得入内。”
“……”
雙方似乎終于談妥,熾焰鹫不再沖他們尖嘯,宴雲舒也松了口氣。
“先離開這兒。”宴雲舒終于站起來,想帶他們上去,卻一時沒有力氣。
她叫熾焰鹫駝他們上去,它卻冷哼一聲扭開頭,明顯不願意。
“要不是你把我傷成這樣,我能上不去嗎?”宴雲舒拍拍它脖子,催促道:“趕緊的”
再不情願,熾焰鹫還是一伸翅膀,把他們三人掃到背上,振翅往上方飛去。
重新回到懸崖邊上,已是日暮西斜,黃昏時刻。
不适應日光,熾焰鹫捂着眼睛背過身去。
沒有濃霧遮擋後,視野再次清晰明亮,宴雲舒一眼看見胥長隐和司蘭雪那滿身的傷。
二人身上都紮着不少刺,還沒來得及拔出來,正深深嵌在肉裡。
宴雲舒瞧瞧他們,再低頭瞧瞧自己,忽然咧嘴笑開,自嘲道:“好慘。”
自當上調解司首席以來,她還真沒幾個時候,這般凄慘過。
司蘭雪被她逗笑,跟着彎起嘴角。
唯獨胥長隐繃着個臉,從頭到尾盯着她一言不發。
宴雲舒清清嗓子,正經起來,“咱們還是先療傷吧。”
方才靈力消耗巨大,現在急需補充,否則後面不一定能順利拿到無極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