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雲舒沒拒絕,胥長隐便彎下腰,穩穩背上人,一路往慕雲苑去。
路上人來人往,偶爾有人注意到他們,捂着嘴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若是以往,胥長隐早低着頭找個無人之處藏起來,現在他卻隻想着一件事,便是宴雲舒。
她是強大的金牌調解司首席沒錯,但她也會被暗算,遭遇各種危機,甚至損失修為、危及生命。
方才若非胥長隐催着宴雲舒,再耽誤片刻,損失的就不止百分之一了。
胥長隐不知她如今年歲幾何,修煉幾載,隻冥冥中覺着,她修煉至今極為不易,哪怕是那百分之一,恐怕也得費好大勁才能補上。
耳邊傳來平穩呼吸聲,宴雲舒不聲不響睡着,變得沉了些。
胥長隐更加用力托住她膝彎,一路心事重重,沉着個臉。剛進慕雲苑院門,撞上桑清書靠在門邊。
他聽到些風聲,特地在門口候着。
“怎麼了這是,”桑清書連忙跟上去,偏着頭瞧,“大人不是去比武招親嗎?”
瞥見衣服上血迹,他聲音都變了,“她受傷了?誰幹的?”
明明昨日桑清書隐匿身形,去看朗月比試時,那些人裡可沒一個上得台面的,怎的宴雲舒會傷這麼嚴重。
“嶽绮煊在名帖上下毒,企圖毀她名節。”胥長隐面上沒什麼表情,心裡卻恨不得把那人扒皮抽髓、挫骨揚灰。
“卑鄙無恥,無恥下流……”桑清書罵了一路,幫着胥長隐把人放在床上,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你别着急,我這就去找碧瓊仙子熬點解毒的湯藥來。”
宴雲舒面色仍舊十分蒼白,體内殘餘微量毒素,令她無比虛弱,睜不開眼。
胥長隐坐到床邊,隔着衣服摸了摸裝往升丹的琉璃瓶,随後擡起手,想要為宴雲舒輸入靈力。
誰曾想,他還沒掐訣,就被宴雲舒輕輕抓住小手指。
“不可以。”宴雲舒說話有氣無力,幾乎是氣音,“不要随便浪費靈力。”
她指尖冰涼,胥長隐輕輕握住,給她暖手,“這不是浪費。”
宴雲舒沒睜眼,隻再重複一句“不可以”,又沉沉睡去。
胥長隐的修為至關重要,直接關系到宴雲舒任務和前途,他明白。
姐姐的話不能不聽,他最終隻是握着她手,安安靜靜守着。
不多時,錦瑤和汐茉追回院子,着急忙慌找到人。胥長隐自覺退出房間,方便她們給宴雲舒處理傷口。
主人公出了意外,比武招親自然終止,來比試的、來看熱鬧的人,陸陸續續下山去,檀龍山漸漸恢複平靜。
偏殿内,戴靜芳一直暈着沒敢醒,司啟晟和司蘭雪各自陷在内疚、悔恨、失望、迷茫中,一時無言,還是曉苒遠遠瞧見人暈了,快步沖進來。
“夫人心疾又犯了?怎麼不請醫師呢?”曉苒左右瞧瞧,心下不妙,“宗主,小姐,你們這是怎麼了,愣着幹什麼呀?”
這一喚,把司蘭雪喚回神兒來,她擡手抹去臉上眼淚,深吸口氣,冷靜下來,“爹,事到如今,你作何打算呢?”
“我知道娘犯下不少錯,但能不能……能不能看在我的份兒上,饒她一命?”
“我會竭盡全力去彌補,阻止他們,就當是,報答你們的養育之恩。”
即便上次發現,戴靜芳給她的護身符,其實是轉靈符,司蘭雪早已下定決心,要幫宴雲舒,但……到底還是不能眼睜睜看着母親去死。
聽着這話不對,戴靜芳暗中捏了捏曉苒指尖,她眼珠子一轉,立刻明白過來。
大事不妙,她得趕緊出去報信。
“小姐你在說什麼呀,還不趕快去請醫師。”
曉苒着急忙慌站起來,大步往偏殿外跑,“這若是耽擱了,夫人有個什麼好歹,可怎麼辦呢。”
司啟晟猛然回神,直接施法定住她,“來人,把她抓起來,細細審問。”
藏在暗處的護衛接二連三冒出來,将曉苒押了下去。
司啟晟起身離開,從頭到尾,沒再瞧戴靜芳和司蘭雪一眼。
不過片刻,一群下人沖進偏殿,二話不說把戴靜芳擡進檀龍山西邊柴房,關門上鎖,将其囚禁起來。
司蘭雪一路追過去,卻沒阻止他們,隻守在柴房旁哭了好久。
無論如何,戴靜芳是天玄宗宗主夫人,他們敢這麼對她,必然是司啟晟下的命令。
她對母親的行為感到羞愧,對司啟晟和宴雲舒、整個晏家心生歉意,甚至忍不住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司啟晟的女兒。
想必,父親也很失望吧,所謂愛屋及烏、恨屋及烏。
消息很快傳遍檀龍山上下,整個天玄宗都知曉,戴靜芳勾結外人,給宴雲舒下毒,被幽禁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