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不斷的系統播報在宴雲舒腦海響起,與此同時,司長神力湧入體内,她隻覺渾身上下如羽毛般輕盈。
一萬二千三百七十四年,宴雲舒終于等來這一刻。
有陣寒風襲來,胥長隐脖子發涼,猛然擡手去摸,什麼也沒摸到。
項鍊是調解令變的,項鍊消失,調解令回收,代表着宴雲舒任務順利完成。
胥長隐腦子轉得飛快,緊張扭過頭,四處尋找宴雲舒身影。
被衆仙擋住視線,他好不容易找到宴雲舒時,她身形已變得缥缈虛無,急得胥長隐高呼出聲,“宴雲舒!”
二人對上目光,宴雲舒微笑揮手,張嘴說話,卻并未發出聲音,“再見。”
胥長隐拼命朝她撲過去,剛扒開幾道人影,宴雲舒就徹底消失不見了。
同時緩緩消失的,還有與之相關的記憶與情感。一股強烈的空虛感爬上心頭,他緊緊抓住那些記憶不願松手,捂着心口喘不過氣來。
少數敏銳之人也察覺到什麼,笑容消失,陷入沉默。
“她走了,”司蘭雪癟着嘴,滾落兩行眼淚,“真偏心啊,就跟胥長隐一個人說再見。”
宴驚鴻歎出口氣,擡手攬住她肩膀,“我們應該為她感到高興才對。”
話雖如此,司蘭雪真的開心不起來。
“既然封印都打開了,沒啥事兒咱們就回去吧。”
黑魁大腦簡單,沒察覺半分異常,準備直接帶着黑煞和白泱他們返回萬妖谷。
“多謝妖王慷慨相助。”胥璟注意到他們,連忙出聲道謝。
黑魁隻擺擺手,潇灑離開。
除了妖族,在場還有三位凡間皇帝,胥璟也鄭重道謝,派人将他們安全送回去。
衆仙沉浸在仙界光複的喜悅中,根本沒注意到宴雲舒已經消失不見,冰天雪地裡一片歡慶。
朗月和桑清書很快注意到胥長隐不太對勁,上前一左一右扶住他,輕聲相勸。
“忘了吧,她不屬于這裡。”
“别跟自己過不去,調解司的人是不能與司外之人相戀相守的。”
“你母親還在等你。”
“母親……”胥長隐被這幾句話分了神,那些記憶趁機溜走,他什麼也沒抓住。
胥璟歇息片刻,終于恢複些力氣,“長隐,去接你母親吧。”
八月十五,中秋,宜團圓。
父子二人成功接到施绮,一家子互述衷腸、灑完熱淚之後,一同返回天界。
胥璟是盡職盡責的天君,衆仙也願意他繼續當天君,甚至連帶着接納了施绮與胥長隐。施绮不喜規矩束縛,不願當天後,胥璟也由着她去。
圓月高懸,天上地下,家家團聚在一起,吃月餅,賞月。
往常,胥長隐最為害怕的便是中秋。每每此時,别人一家團圓,更顯得他一個人孤寂可憐。今年,終于也有家人陪他一起過節,卻不見得他多歡喜。
在仙界看月亮,比在地上看着更大更明亮了。
大好日子,桑清書特地領着仙侍,去買了凡間最好吃的月餅,給他們送來。
“好吃。”施绮嘗了一口,另拿一個遞給胥長隐,“兒子,快嘗嘗?”
“謝謝娘。”
胥長隐接過月餅,呆呆咬上一口,味道很熟悉,但死活想不起來在哪裡吃到過,還莫名其妙眼眶發熱,流下淚來。
他明明實現了畢生所願,成功救出父母,一家團聚,為何心裡卻空落落的,缺了一大塊。好想念某個人,又記不起來她姓甚名誰、音容笑貌,所在何處。
施绮直覺不對勁,嘀嘀咕咕問胥璟:“這孩子,怎麼魂不守舍的?”
“噓。”胥璟将食指豎到唇邊,悄悄瞥上一眼,“他心上人跑了,犯相思病呢。”
“心上人跑了?去追呗,哭有什麼用。”
“追不到,他都不記得人家了。”
“不記得?喝忘情水了?”
胥璟搖搖頭,意味深長道:“除非他把天捅個窟窿去找,否則不可能找到别人。”
都是過來人,隻一眼,他便瞧出兩人關系不一般。
施绮沉思片刻,伸出雙手把胥長隐掰過來,擡手擦幹淨他臉上淚痕,柔聲安慰:“兒子,忘了不要緊,去找,去想。你若真的心悅她,一定能想起來。”
“你看娘和爹,也是曆經萬難才在一起,對不對?”
胥璟笑着點點頭,提醒道:“按理說,你早知會有今日,應當有所準備才是。你若當真不願放手,不可能什麼也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