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長隐頗為不解,并未伸出手去接,“難得有人對你伸出援手,你竟然拒絕,難道你願意一輩子陷在深淵之中,永無甯日?”
“你仔細考慮清楚,是被她們蹉磨至死,還是抓住救命稻草,為自己搏一條生路。連自救的勇氣都沒有的話,那就别渴望救贖。”
他轉過身,拉着宴雲舒離開。
宴雲舒朝許棠安撫笑笑,“放心,不用害怕給他添麻煩,這是他的工作。”
“工作……”
許棠望着他們離開的背影,又低頭瞧瞧那張藍色卡片,小心謹慎收起來,快步跑回家。
她剛進家門,不小心踢到門口的空酒瓶,“咣當咣當”滾到客廳。濃烈酒氣撲鼻而來,許棠心髒猛然揪緊。
他又喝酒了。
許棠不自覺咽下好幾口唾沫,輕手輕腳換鞋,試圖悄悄回房。她跟做賊似的,目不斜視,墊着腳尖走到房門口。剛打開房門,她被人一把從後面抓住頭發,大力拖拽到客廳,粗暴甩到地上。
“啊……”
許棠痛呼出聲,又連忙閉上嘴,迅速調整姿勢,整個人抱着腦袋蜷縮起來,渾身顫抖。
“都幾點了,現在才回來!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熟悉的皮帶抽在身上,許棠緊緊咬住衣領,不敢發出丁點兒聲音。
打吧,打完就好了。
每次男人喝醉酒,總會找各種各樣的理由打她,在她心裡,甚至早已不再稱呼他為父親,他不配。
後背火辣辣的疼,鮮血流出來,衣服被浸濕後黏在身上,許棠隻暗自祈禱,希望這場酷刑快點結束。
十多年的挨打經驗,她已經學會護住容易被人看見的地方,省得被人問起來,又得挨一頓打。
不遠處街道上,胥長隐聽見調解令傳來警報,沉着臉停下腳步。
宴雲舒跟着停下來,神情沉重。萬一目标被打死了,任務直接宣告失敗。
胥長隐回頭掃過那幾棟房子,聳動鼻尖,掏出手機打電話報警。
“你好,我在溪渝街老房子這邊聞到一股怪味兒,好像什麼東西燒焦了,酸臭酸臭的,會不會有什麼人死了?”
聽聞他這描述,對面高度緊張,立刻問了具體地址。
三分鐘後,武裝部隊悄然趕來,将整片房屋圍起來,從下到上依次搜查。
警察持槍翻進許棠家裡時,正好撞見她被打個半死,直接把許威揚扣下,将許棠送去醫院搶救。
兩分鐘後,他們抓到隔壁棟七樓正在販賣違禁品的人,悄摸押解走。
整個前後行動十分鐘之内,幹脆利落,一石二鳥。
宴雲舒淡然一笑,拉着胥長隐離開,“走吧,去醫院。”
手術室的燈亮了半個小時才熄滅,醫生出來找家屬交代情況,卻隻見到兩個穿校服的學生。
胥長隐自稱是許棠哥哥,認真對接好一切,陪着許棠轉入病房。
三個小時後,宴雲舒困得躺在陪護病床上睡着,胥長隐獨自一人坐在沙發上。
許棠後背傷得極其嚴重,護士将她側躺着放在病床上,不知何時醒了,獨自默默流淚。
聽見壓抑抽泣聲,胥長隐起身遞過去紙巾和溫水,随後重新回到長椅上坐下,繼續翻閱本界法律法規。
“謝謝。”
許棠又被他們救了一次,過程如何她不清楚,總之她知道,肯定是胥長隐他們救了她。
“對不起,耽誤你們回家休息。”她心下愧疚無比,根本止不住淚,“我……我……”
分開前才說過,不願給他添麻煩,結果轉眼就食言了。
翻動紙張的聲音尤為清晰,胥長隐視線始終在書上,語氣平淡,“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是在工作。”
“當然,前提是,你真的需要我的幫助。”
許棠手中緊緊抓着那張藍色卡片,感受着渾身上下傷口痛楚,慢慢冷靜下來,“我真的需要幫助,但我也真的不知道你到底能不能幫我。”
她将所有自卑窘迫壓下,把實情說與胥長隐聽。
“打我的是我爸,他是個遊手好閑、嗜酒好賭的爛人,我媽受不了他,跟他離婚了。”
“他嫌棄我是女孩兒,從小到大,每次不高興,就找各種理由打我。”
“我不是沒想過自救,我也報過警,可每次警察一來,他就裝出一副很痛心的樣子。”
“他在警察叔叔面前污蔑我,說我不聽話、不好好學習,他才打我。他不許我跟警察叔叔說實話,否則他還要打我。”
“有時候,我真的想他死了算了……”
說完許威揚,許棠又主動提起學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