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嘉星。
說沒聽過是假的,别說他們,隔壁幾個高中或許都有所耳聞這個名字。
……
虎大個最後什麼也沒說,偷摸着點開每個紅包看一遍。
翻了一水,某大佬手氣貌似不行,兩百的紅包,他們手氣差的都有個七塊八塊的,而他呢,目前最多3.64。
也算是一種,特殊的運氣好吧?
許嘉星聳了聳肩,表示無所謂。
翟曜一言不發,當着他的面又發了一個,然後就着近,在他手機屏幕上點了兩下。
特别大的一個“200”彈出來,領取人,手氣最佳隻有“許”一個。
許嘉星有點想不明白他的操作了。
手氣最佳,有這麼重要嗎?
翟曜轉頭速度明顯慢了,“我能…拿…你手機嗎,一會?”
那群打牌的好像反應過來群裡發了隻有一個領的紅包了,許嘉星分明沒有擡頭,卻看見好多螞蟻似的目光在身上爬。
“拿吧。”
總不會摔他手機對吧。
翟曜一手一個手機,認真而慢地看一下點一下,好像過了好久,他才紅着整張臉,連帶耳朵脖子,冒着醉氣一樣,說“好了,給你。”
興許是因為店内裝修以紅色調為主,又或許是因為沸騰的紅色的辣椒湯。
夜晚的聚會對學生而言必定散得早,更何況隻有翟曜和許嘉星以及另外兩個是外宿的,他們帶着一身酒氣,三兩散開。
從火鍋店出來,許嘉星本要打車,翟曜跟在後面,左手扶住牆用力搖了下頭,說“……許嘉星,我帶你去另一家吃,那家,還可以,你沒有吃,我帶你去吃……”
許嘉星不禁好笑,想問他,什麼店,要因為他沒吃過今天非要去吃上一次的。
翟曜毫無形象地蹲下,捂了下肚子,似乎是不舒服,他斷斷續續的說着:
“你不吃飯,好多,不吃火鍋,又,又說随便,我就不,不該,信你。好多不吃。我說要下廚你也不,也不答應,來吃飯,你都不知道。”他似乎激動,“我做飯,8歲的時候,就會炒青菜了,我媽說,我比,其他小朋友聰明很多……”
許嘉星怔愣住,這些不合時宜的話,不該出現在他們不算熟,不算要好,不算清楚明白的關系中,如果翟曜沒醉。
明明才認識沒多久,翟曜卻有好多話要說:
“……你那天撞見,她,她不是好孩子,也不是壞孩子,我爸很喜歡她,媽,說我如果沒用,就出國,爸會養我,我不信她,兩個都不信……”
他還算清醒的自言自語一段,可能是因為醉了,忘記了許嘉星的存在。
“……好痛。”翟曜蜷縮得更厲害了。
許嘉星蹲下,想查看他藏起來的臉,以便判斷要不要打120。
“哪裡痛?”許嘉星面對抱膝埋頭,不願露出半塊臉的翟曜,一時有點束手無策。
許嘉星的直覺告訴他,第二天這個醒來,肯定會後悔跟自己說過這些話。
“……右邊臉,耳朵,在響。”
兩隻黑亮亮的眼睛悄咪咪暴露在外。
因為出了薄汗,幾绺黑發貼在額前。
許嘉星能看清他的睫毛,雙眼皮是一條很清晰的曲線,幾條淺淺細細的褶皺随眼珠伸展收縮,長睫投下一片陰影,下眼睑承接住光線,亮亮的,下睫也很長,有一定弧度,這雙眼睛,竟漂亮得不可思議。
一不小心,就讓人跌進那片幹淨的海域。
許嘉星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有耐心把他送回家,還送到門口看他說了“再見,晚安。”揮了揮手才走。
也想不明白第二天看見的收賬信息。
“給許老師的回禮。
非常感激這段時間的悉心教導。
這段時間,先不見了。
會再見的
——————翟曜”
翟曜在淩晨三點時猶豫不決,要不要敲下一個最後句号,可他确實無法保證會有再見那天。
在向依被帶回家的第二天,他爸把他帶回去,從頭到腳罵了一頓:
為什麼要害她發病。
你明知道,她是這樣可憐的孩子。
……
翟曜幾乎都要麻木了,還是問一句:“我有時候真想不明白,難道我沒有她好嗎?”
為什麼您總是多愛她一些呢?
翟父正值中年,書房裡他的聲音震到一樓,翟母很不安,卻并不擔心出什麼事,因為從翟曜上初中開始,這樣的場面就時常上演,根本不是什麼稀奇事。
不過是父子之間的較量罷了。
翟父氣得呼吸都發抖,毫不猶豫給他這個從小到大都被貼上“優秀”标簽的兒子一個巴掌,響得樓下的翟母都一驚,翟父很少發這樣大的火。
翟曜的半邊臉都發出嗡嗡嗚嗚的聲音,似乎是腫起來了。
“……知不知錯?”他斬釘截鐵般正義地看向他唯一的兒子。
……
翟曜荒謬地規劃好了一切:
1.打完籃球賽,錢給許嘉星———他很早之前就想給人“發工資”了。
但他也不得不承認,工資數不是66萬。
至少不是一個能讓他的餘額跌破四位數的數字。
2.人跟向依走一趟,讓她接受心理治療————附加一句,如果能待到她的“病”痊愈那就更好了。
他那位受人尊敬的父親給他下的死命令如是。
從C國到M國,也不用很久。
不知道,沒有他這個怎麼都教不會的學生,許老師會不會覺得夜晚的空氣更自由。
……
許嘉星不明就裡的看着666666的銀行轉賬信息。
為什麼執拗于把錢給他呢,之前都說好了的。
他們是在告别嗎?
送完告别禮,再分别飛往各自的天空。
再過幾天,他原也是要走的,隻不過現下不需要他來告别了。這是一件好事的,因為許嘉星不擅長向他人告别。
隻是有些舍不得,C國。
他的故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