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赴知今天終于不在八點時關上家門,許嘉星九點多起的床,看見他坐在沙發上看書,有點意外。
“爸。”
許赴知又看了一行才擡頭看他,“嗯。”他合上書本,看起來蠻認真的說:“年到了,應該要何家人聚一起吃飯的,但是就我們兩個,也吃不了太多菜。年貨我不知道買什麼,以前……”
許嘉星在努力等他發表完演講稿前面那一段廢話。
不過他卻戛然止住,跳躍到了下一個主角,“你二叔現在在非洲,過得還不錯。嬸嬸和表妹都在M國呢……”
許嘉星目光複雜地聽了一段,問:“爸,當年是他們…”
是他們故意制造那場車禍嗎?
許赴知卻不答,“嘉星,爺爺那邊的事我會處理,你莽撞的行為隻會給我帶來麻煩,不要再這樣了。”
一隻流血的手,帶着離去世間前最後的溫度,緊緊抓着許嘉星的雙手,他躲在母親的血與溫暖裡,僥幸逃脫死神的鐮刀。女人虛弱地聲音,頭痛,氣息,血腥味……
“星崽,不…不怕不怕,媽媽在呢。”
“别哭啊星崽,不哭,不哭了啊。”
“媽媽在呢。”
……
“你下得去手嗎?”許嘉星毫無波瀾地看向他臨危不亂的父親。
他似乎對這個問題不是很滿意,合上書放一旁,“難道讓你做這些事情嗎?嘉星,爸爸很想你媽媽。”
許嘉星知道。
“也許我都沒幾年可活了,但你不一樣,你是爸爸和媽媽的孩子,你不該承受這些。”他鄭重道:“就當給爸爸一個向你媽媽贖罪的機會,好嗎?”
許嘉星知道。
許赴知撐了很久。
還知道。
許赴知很愛他。
最愛她。
新年不應該聊這種沉重的話題,所以許赴知提議父子倆一起做一頓年夜飯吃。
許嘉星毫不猶豫拒絕了。
态度強硬到讓許赴知懷疑自己哪裡做錯了事,惹他不開心了。
許嘉星不知道怎麼描述全是雞蛋殼的煎蛋,噎死人的豆漿,以及外面糊了裡面卻還沒熟的紅燒肉。
他堅信,許赴知和廚房,必定相生相克。
才生出了他這麼個,和廚房仿佛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廚渣。
總之總之,在家吃飯,pass掉。
去外面吃也别想了,哪裡都堵,許赴知又沒有買私人飛機,今天注定還是要吃滿福樓送來的飯。
許嘉星上了樓,充着電的手機屏幕一直亮個不停,他拿起來一看,全是微信消息。
哪位活寶過年不忙家裡來給他發一堆信息。
首先是聯系人那欄一個不得不點的紅圈圈,
好友申請:趙勝
申請信息:新年快樂。
新年舊友,沾上塵埃的新襯衣。
往時往日,翻湧成風,聲嘶力竭的呼喊,沉默在遠山觀望,忽然,冬日晴空裡,一行從非洲逆行到北冰洋的雁,不打招呼,從高空俯沖到你的肩,錯覺曾有一段風雨同舟的故事。
心靈,震撼如地震将臨。
緊接着是破敗荒涼,因為他不知以怎樣的面龐,去面對一個兩千多天沒有見過的老同學。
他在說話這方面的土地,永遠貧瘠,仿佛上帝特意為他關上的窗,鎖了成千上萬次後,鑰匙就被丢進海底。
許嘉星看了眼别的消息。
呆子:新年快樂。
呆子:你家吃年夜飯嗎?我家今年不吃,爸媽明天才回來【可憐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