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在誘惑他:你忘了神靈的能力了嗎?多麼神奇,值得人向往與尊崇的力量啊!你為什麼不出門加入慶典呢?
祝臬僵硬地停在原地,身子轉向門口,可腳步卻沒有踏出去。
等一下!他到底為什麼會信仰一個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神啊?
祝臬在夜晚地沖擊下,終于想起來這個一直被遺忘的問題,他疑惑極了。
尤淺看他走一步,退半步,走兩步,退三步,走了半天也沒摸到門把手,心裡隻覺得這塊散發着美味香味的小點心在勾引自己。
他又咽了兩口在口腔分泌的唾液,在内心瘋狂的提醒自己,這是人類這是人類這是人類,不能吃不能吃不能吃!
絕對不能吃!尤淺艱難的把眼神拉回來。
他沮喪地垂下腦袋,戳了戳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沙魯窪,與它精神交流,‘這個人類體内的力量你吸收了多少?是不是又沒認真幹活?’
沙魯窪隻覺得自己的主人莫名其妙,它舞動着黑色觸須,彎出一個歎号。
‘吸收了一半多,不過他太弱了,明天再來一次就沒問題了!’
尤淺環臂抱着雙腿,整個人縮在一起,縮成一小團的坐在床上,腦袋靠在膝蓋上,用下巴輕輕的蹭了蹭。
“祝臬,我帶你去看熱鬧吧。”
反正這個樣子……尤淺擡頭看了看被綠色遮住的臉,很确信的想到,肯定沒人能認出他是哪個病人。
祝臬腦子裡的聲音還在争吵不休,誰也說不過誰,如果它們有實體,估計早就在腦子裡真刀實槍的幹起來了。
一點也不顧祝臬的死活。
但最終,看熱鬧的心思占據高地,以一敵二。
“走!”
……
這家精神病院的制度與别處不太一樣,這是一家封閉式的療養院,就連醫生都不會下班回家,而是在專門的住宿樓裡居住。
相對應的,護士與醫生的工資高到離譜。
但服務質量嘛,那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總之,當尤淺帶着僵硬走路的祝臬一路順暢地溜進醫生宿舍樓時,好戲還沒開始。
他們正好能找個利于躲藏、不擋視野的地方,靜靜地等待。
于是尤淺和祝臬不約而同地看向走廊上方的通風管道,頗有默契地相視一笑。
過了大概十分鐘,祝臬聚精會神地動了動腳,該死的蚊子追着他咬,但是為了看熱鬧,他忍!
這點倒是和尤淺一緻,都喜歡看别人的樂子,卻不希望自己成為樂子。
“滋滋——”一扇門被推開。
祝臬眼神一亮,綠乎乎的腦袋頂着尤淺,用氣音道:“看看看,有人要出來了。”
兩名肌肉線條流暢,身形并不羸弱,但也不是很壯碩的青年勉強的肩并肩、頭挨頭地靠在一起。
通風道的空間狹小,隻要有人一動,另外一個人就會被擠到。
他們扒着縫隙,一眼也不錯地緊盯剛才傳出動靜的方向。
一隻腳尖率先映入眼簾。
腳尖點地,腳後跟也跟着落下,明明是順暢的走路姿勢,但這個人卻做的很僵硬,提線木偶一樣,仿佛往外走不是他的本意,而是被控制的。
鏡頭從下往上,先是一雙被黃色小海綿睡褲裹住的雙腿被鏡頭捕捉,再是淩亂松垮的上衣,最後他整個人都出現在祝臬與尤淺的視線裡。
醫生常年保持的溫潤假笑消失不見,他半睜着眼,臉上暗暗藏着些驚恐。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在走廊裡行走,沿途吵醒了睡不安穩的護士。
王護士是位良心尚未泯滅的好護士,自從她對尤淺開始上心,通過反思,對于其它病人的耐心也在逐步增長,所以現在的夜晚,她完全睡不踏實了。
她就怕臨時接到通知,說有病人闖禍,要把病人關小黑屋,于是她在夢裡想的都是怎麼道歉、勸護士不要把病人關小黑屋的事情。
這也導緻,她的睡眠比較淺,容易被外界的聲音吵醒。
外面咚、咚、咚的腳步聲沉重,時近時遠,還有些錯亂,王護士睡眼惺忪地推開門,就見到一個背影在前方徘徊。
“您好?您失眠了嗎?”王護士貼心地放低聲音,詢問道。
但那個人并沒有回話。
在高處的尤淺和祝臬卻清晰看見,醫生臉上一閃而過的掙紮。
看來藥效确實是不怎麼夠,醫生沒有被完全蠱惑呢!
蒼白的燈一閃一閃,穿着睡衣的背影走路姿勢很奇怪,給王護士一種非人類的感覺,夜裡的一縷涼風拂過她裸露在外面的皮膚,帶起一串顫粟。
王護士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但夜幕深深,走廊裡除了她自己和那道越走越遠的人影外,空無一人。
窗外吱吱叫個不停的昆蟲聲音愈發凄涼單調。
這個氛圍……王護士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又道:“您,您好?”
突然,醫生轉頭。
“您您您,您,不好……?”王護士的眼瞳縮小,聲音驟然變調,慌亂中就要往房間裡退,“打,打,打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