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霍長樂就咬緊了牙關。
他的好大哥啊,為了踢他出局,在皇城處處針對,找他的錯處,讓他被父皇厭棄。
現如今給他安排了這麼個差事,讓他剛來第一天就被打還名聲掃地還隻能忍氣吞聲。
真是他的好兄弟。
“殿下,忍忍吧,現如今咱們……”
老太監想勸,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他們現在的情況,已經擺不起譜,翹不起尾巴了。
他們三皇子原以為到這兒來,可以在霍長棄身上找找氣焰,卻沒想到摔這麼個大馬趴。
唉,這下面子裡子全沒了,這可如何是好啊。
榻上的三皇子翻個身,完全不聽老太監的。
老太監無法,隻得搖搖頭退下,卻沒想到剛出來就碰上上官若之帶着一位又胖又矮的中年男子前來。
“上官若之求見三皇子殿下。”
這會兒三皇子正煩躁,但畢竟他們住城主的院子,又是上官若之請的大夫給三皇子看傷,老太監也沒給冷臉,熟練地躬身回複道,“殿下已睡下,上官公子稍後再來吧。”
“在下特地來為殿下治傷的。”
“治傷?”老太監愣了愣,“剛才不是有大夫來過了嗎?”
上官若之笑了笑,他原本有些病态柔弱,這麼一笑倒是愈發給人弱不禁風之感,讓人無法心生戒備。
“外傷治了,心傷不可不治。”上官若之介紹了他找來的中年男子,“這是城裡豐彙商行的朱老闆,三皇子的心傷,朱老闆有法子治。”
老太監愣了愣,瞧着這男子穿着倒像個商賈打扮,一時有些看不上眼,心裡還有責怪上官若之,什麼低賤身份的人都往三皇子跟前帶,正要回絕。
卻不想裡頭傳來三皇子的聲音,“讓他們進來。”
老太監一聽,隻能從命,側身讓兩人進去。
隻是心裡奇怪,這三皇子怎麼會随随便便見一商賈之人,倒像是很熟悉似的。
老太監心裡疑惑,面上還是不顯,等兩人進去了,這才去将門關上。
就在這關門的刹那,老太監瞅着這商賈之人右手握拳,放在左心房錘了錘,心道這邊境之地,行禮的方式還真是不同。
三人在霍長樂的寝殿裡呆了一下午,誰也不知道他們在做些什麼。
連從小看着霍長樂長大的老太監也不許進去。
直至天色擦黑,上官若之才帶着朱老闆匆匆從霍長樂的寝殿出來。
……
一處後院深處的一座小院。
蔣謀打開無人守衛,有些殘破的院門,繞過正堂。
來到後面竹林後,一-大塊墓地映入眼簾。
這裡豎立着上官家族,世代守衛這座邊境小城而先後赴死的上官家族英雄的墓碑。
上官城主赫然盤腿坐在這些墓碑對面,望着這些墓碑上一個個名字出神。
蔣謀跪坐在上官理的身邊,低聲道,“他們從三皇子殿下的院子裡出來了,公子将朱……将人送出府了。”
“嗯。”
上官理似乎不想在搭理這些俗事,猶如入定的老僧,隻是呆呆地看着像一把把利劍一般樹立的墓碑。
蔣謀有些不忍,雙目含淚,低聲喃喃自語道,“公子怎麼會變成這樣……若是,若是……如何對得起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
“不必再說了。”上官理閉上有些聳拉的眼皮。
自從将兒子從西雲大軍手裡救回來後,他就一天比一天蒼老。
曾經那個身強力壯,猶如一座小山一般,堅實地守護着百姓的城主再也不會出現了。
“九泉之下,我自會向列祖列宗謝罪。”
“城主!”
上官理擺擺手,聲音帶着疲憊,“請大将軍過府一趟。”
“是。”蔣謀領了命,正準備要走,猶豫間,又朝上官理道,“似乎……霍将軍起了疑心。”
上官理依舊閉着眼,似乎聽不到蔣謀再說什麼。
蔣謀隻能退下。
半晌,上官理睜開眼,看着墓碑,喃喃自語,“留不住啊……怎麼都留不住……”